02.幫手(第2/3頁)

第二天一大早,我並不算休息得很好,但是多年來熬夜無壓力的習慣使得我對開長途回重慶還是把握十足的。我開車除了有不愛系安全帶的壞習慣以外,我還一定會把車載音響開得比較大聲,以此來凸顯起亞賽拉圖那原裝的出色的重低音,我是BEYOND的鐵杆歌迷,他們的歌曲也是我車裏最常放的,為了我車上兩個上了歲數的老人,我特意把音量調到很低,因為我實在是不希望有其中一個因為過於吵鬧而中風於是我剩下的人生都要在醫院伺候他們度過。

令我意外的是,雖說夏老先生已經不年輕了,但是他說起BEYOND似乎比我還更了解,當然我並不是指的在我們這個專業領域裏的問題。當我的CD放到《長城》這首歌的時候,坐在副駕駛上的他告訴我說,這首歌有一個故事。當時我很好奇,因為我實在不相信竟然有關於BEYOND我不知道的故事,於是我問他是什麽故事,他開始告訴我,這首歌是1990年寫下的,這些我當然知道,早在還是隨身聽滿大街的年代,他們的卡帶我可是每一盤都會買正版。夏老先生說,你們這代年輕人,沒感情。你們光是覺得一首歌多麽好聽,你們卻忽略了一個創作人為此付出的心血,以及他寫下這些歌的時候想要傳達的精神。我反駁他,BEYOND的精神大多是以勵志為主,把勵志唱進搖滾裏,這在華語搖滾史上算是一個另類,他們不同於其他的搖滾,除了愛來愛去,要麽就是對社會多麽不滿。今天誰有受傷了,明天誰又愛上別人了,那些歌才真的是在鬼扯。也許我的話有點逗樂,夏老先生僵屍般的面孔開始出現了一些笑容,他說,《長城》這首歌的歌詞,你可有仔細去讀過,我忿忿的說,當然讀過,雖然是廣東話,但是他們的每一句歌詞我都明白,這首歌不就是他們當年想要在北京開演唱會,於是提前來北京采風,旅遊的時候感嘆祖國的山河壯麗,國家的文化富饒,有感而發才寫下的嗎?

我這麽一說,夏老先生更是呵呵呵的笑了出來。他說,所以我才說你們這代人沒什麽感情啊,所以你們讀歌詞,無非就是讀個表面,你們壓根就沒能明白黃家駒當時寫下長城的歌詞,是想要說明個什麽。我問他到底是想要說什麽,有話快說有屁....夏老先生說,那首歌的確是1990年的時候寫的,黃家駒雖然並不是個文化程度很高的人,但是有些事情在他看來是非常憤慨的,而且不吐不快,於是他才在歌詞裏寫下了“老去的國度”“神秘的中央”“皇帝的新衣”“事實的真相”等歌詞。我更加不解了,我問夏老先生,這些歌詞看上去很普通啊,有哪裏不對?他說,你仔細想想,在他寫下這首歌之前的一年,發生了什麽事?我一想,於是恍然大悟,聽BEYOND的歌十幾年了,竟然這次是在一個古稀老人的口中,才明白了這首歌的真正所指。雖然慚愧,但是嘴硬還是必須的,我有些不服氣的說道,哼,我哪裏知道這些,那一年,我才8歲...後來想想這個理由確實符合嘴硬的標準,好在夏老先生也沒有繼續說下去,這個話題也就就此中斷了。

途中經過梁平,我在車上等著夏老先生和吉老太去雙桂堂參拜,因為雙桂堂的開山祖師破山禪師和吉老太的祖上先師據說有一定的淵源,我並非佛家弟子,所以我就不進去了,這麽說絲毫沒有對這座西南名刹不敬的意思,只是因為我身上背著兩個陰人,若單單是那個裂頭女陰人也就罷了,奈何我的爺爺也跟在我身邊,這樣的佛門聖地,我害怕進去以後無論善惡好壞,一律永不超生。我也正好乘著他們離開的時候閉目休息片刻。

回到重慶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快接近中午了,從出發到到達雖然時間也就那麽短短幾個小時,不過由於幾乎全線都是高速路,四周的參照物看上去都差不多,再加上我原本頭一晚並沒有休息好,開著還是稍微有些吃力的。我把吉老太和夏老先生送去了吉老太的侄兒家,他們便讓我回家去等著,以前該幹什麽,現在還幹什麽,別有什麽思想負擔,他們會在我身後默默幫我調查的。有了兩位老前輩的幫忙,我似乎是安心了許多,但是誰身上莫名其妙跟著個陰人會好過呢?嘴巴上我誰也不能說,包括彩姐。但是我心裏卻無時無刻不顧慮著那個跟著我的陰人。我原本打算讓小娟來幫我問上一問,但是根據黃婆婆先前描述的那個女陰人可怕的樣子,我也實在不想讓小娟因此而受到什麽刺激。盡管在臨別時,夏老先生意味深長地跟我說了一句,你要是實在放心不下,就寫封信,交待一下,如果這樣能夠讓你覺得好過一點的話。本來聽到這句晦氣話的時候,我實在是很想發飆,真想告訴他他安慰人的方式實在是比較另類難怪刹無道都不要你了。但是後來一想,其實夏老先生說得是有道理的,因為原本我們這行雖說並不是動不動就有生命危險的職業,但是怎麽說都算是遊走在死亡和異界邊緣的人群,我們同樣是人,同樣有感情和七情六欲,我們也同樣有自己在乎的人和放不下的事,我忘記是誰說過這麽一句話,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來活,這樣我們就能夠做個有所準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