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付強

胡宗仁順著我的眼神看到付強以後,大聲罵道,這老家夥果然躲在這裏。付韻妮則高興地對付強揮了揮手,司徒終於跟這個他敬佩的對手見面,雖然暫時還只是遙遙相望。我卻形容不出我當時的感覺,按理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若不是對付強當下的立場有所懷疑,按照我的性子,如果有人像他一樣三番四次的玩我,我可怕早就沖上去廝打起來了。彩姐站到我身邊來,伸手挽住了我的手腕,她也遠遠看著付強,但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告訴我,她現在很生氣,因為就是這個中年男人,把她的男人玩了這麽久。

付強手扶著欄杆撐起原本半弓著的身子,對我們招招手,意思是讓我們過去。他依舊是初次見面時候那種不可一世輕蔑的笑容,或許是隔得比較遠的關系,至少我看上去他是在笑。於是我們找到路,走到了付強所在的那棟樓的樓下。到了樓下才看清,付強所在的位置是倒數第二樓,順數第三樓,這棟四層高的小樓房地下是兩個門面,一個是麻將館,一個是小賣部。麻將館裏煙霧繚繞,雖然不算喧鬧,但是時不時發出麻將牌拍打在桌面上那種悶悶的聲音。我猜想來這裏打牌的人大多都是附近的老街坊,於是我們幾個生面孔出現在這裏還是引起了一個在門口打毛線的大嬸的注意。這棟樓看上去不像是旅館,莫非付強又跟在白象街那一次一樣,隨便丟下點錢就湊合租了個屋子,然後躲在裏面天天等著我們去找他嗎?我看那個打毛線的阿姨正在打量我們,想必她一定發現我是一個麻將高手,想要拉我進去打牌。我走到邊上的小賣部買了一包煙,沒想到店老板就是那個阿姨。於是我問她,這樓上住的什麽人。她告訴我,這樓上頂樓住了一對老人,二樓和三樓都租出去了,都是些民工住在勒點個,棒棒兒呀,泥水匠呀這些。然後她遞給我一張招租的小廣告,問我你們是不是要租房子嘛?我哈哈傻笑著說我們先看看再說吧。

我們上到三樓,這是一個單邊樓梯的老樓了,每層樓有兩道玄關,進門以後發現有四家人,也就是說每層樓住了八戶人家。付強也算是個能吃苦的人了,因為進門的拐角處,堆著好多方便面盒子和便當盒子。看樣子這段日子,他一直都靠這些東西充饑。像他這樣的人,其實只需要給自己的小弟打個電話,馬上想吃什麽就能吃到什麽,不過我想他之所以沒這麽做,也是因為害怕自己的行蹤被暴露。付強依舊在陽台上,不過他已經轉身面對著我們,坐在一個矮凳子上。付韻妮跑了過去,對付強大聲說你最近都跑到哪裏去了,我到處找你,打電話也打不通!其實這幾天下來,我們都看得出不管付強是個什麽樣的人,付韻妮對他的安危下落一直都非常掛懷。付強對付韻妮說,他沒事,他一直在這裏等著,因為他料定我們會帶著付韻妮來找他的。

說完付強站起身來,走到司徒師傅跟前。他的歲數比司徒小了不少,在這個行當裏的,肯定也知道司徒的來頭。再加上兩人同是道家人,於是付強對司徒作揖行禮,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前輩。司徒雖然心中敬佩付強的本領,但是畢竟是跟我一邊的人,所以即便是惺惺相惜,卻也沒有在臉上表露出來。所以付強的行禮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趕緊伸出手把付強扶正,然後回禮說,不用這麽客氣,我在你面前,絕不敢妄稱前輩。付強站正身子後,一瘸一拐的朝著一邊走了兩步,對著一張破床一指,請我們坐下。我從上來開始一直都沒有吭聲,因為我對眼前這個人深有戒心,等到我們坐下以後,付強並沒有跟著坐下,而是對我和胡宗仁笑呵呵的說,兩位小兄弟,我們又見面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的這句話讓我覺得是一種天大的諷刺。瞬間我就發火了,我心想我今天如此地步還不都是拜你所賜,你這會還跟我假惺惺的說什麽好久不見,好像這些事都跟你沒關系一樣。於是我站起身來,對付強說,你不要在這裏說廢話,今天找到你,也不是來跟你敘舊的,兩件事情,第一,給我解開我身上的七星陣的女鬼咒,第二,把姓魏的跟你交代的事情全部告訴我。否則我們今天誰也別想走出這個房間!

大家都不說話了,甚至包括司徒。付韻妮本來一直都跟我一個釘子一個眼的,要是在早之前,我這樣對他父親大吼大叫的話,她早就跟我對罵起來了。但是此刻她卻一聲不響的站在一邊,連眼睛都沒敢看著我。其實除了付強以外,在場的其他人都知道我這個人其實很難才發一次火,我的個性天生散漫,即便是在這次這種對我生命有威脅的事情面前,我還是會時不時的自娛自樂一下。看到我突然發火,大家也許都有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