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喚醒
“沒什麽事情。睡一會,他就能夠醒了。”張敬先進了張雲陽家,只是拿出羅盤在張山海面前晃了晃,然後在張山海頭上拍了幾下。
“這是怎麽回事?張大師,我孫子是不是丟魂了?”張毅成問道。
“丟個屁的魂!你的魂丟了,他的未必會丟。就是睡著了,過一會就能夠醒過來。”張敬先一點都沒給張毅成面子。
張敬先不給張毅成面子,倒是贏得了何妮的好感,“張大師,您先喝口水。”
“啊,口水我喝不下啊!”張敬先打趣道,卻從何妮手中接過茶杯,端起喝了一口。
原本緊張看著張山海的社員們都禁不住大笑了起來。
張毅成雖然被張敬先掃了面子,卻也不氣惱,原因是這張敬先不但本事不小,輩分也不低,彩雲村姓張的敬字輩的就他一個,可以說是張姓的老祖宗,“大師,您看要不要給山海做個法事?”
“做個屁。要是你死了,倒是要做法事的。”張敬先說道。
張敬先看了看一屋子的人,皺了皺眉頭,又道,“看啥子看?有啥子好看的?還不如早點回去,看你家婆娘滾圓的屁股,柔軟的奶子呢!都散了,都散了!回去吃奶吧!”
眾人又被張敬先逗笑了起來,卻也聽話的一個個離去。
眾人才離去一會兒,張山海便醒了過來。
張山海一眼便看到張敬先,“和尚,張大能家給我封了紅包沒?”
“這狗日的!”張敬先狠狠地罵了一句。別說彩雲大隊,就是碧雲公社也沒人敢這麽叫張敬先哩,而且還是當面。但是張敬先卻被張山海叫得沒有脾氣。
張毅成剛才被張敬先掃了面子,現在被孫子扳回一局,心情舒暢了不少,禁不住在背後偷笑了一聲。
“你看,你看,啥叫狗咬呂洞賓,這就是現世報哩!”張敬先說道。張敬先雖然這麽一說,心情卻暢快得很。這小子很對他的胃口,所以被他叫了自己最忌諱的外號也並不生氣。
“臭小子,該打!咋能夠這麽叫?”何妮原本對於張敬先不報希望,但是沒想到,被張敬先這麽隨手搗弄了兩下,居然將自己崽喚醒了過來,哪裏還不是歡天喜地的!何妮罵得雖兇,眼神裏卻透露著愛惜。
“肚子餓了沒?想吃啥?娘給你去做去。”何妮將崽緊緊地抱在懷中,生怕一松手,就會飛走了一般。
張雲陽也滿心歡喜,又是敬煙又是端茶送水,熱情萬分,“大師,您先坐一會,我去殺只雞,溫壺酒,等一下到我家喝幾杯。”
張敬先卻擺擺手,“不了,不了。我去張大能家要紅包去。再說了,你兒子不是說了麽,我可是和尚,你殺了雞,我看著你們吃?”
張敬先哈哈一笑,便往門外走去,張雲陽跑到屋子裏翻開箱子,手裏抓了一些東西便追了出去。
張雲陽是給張敬先送禮錢去了,張敬先出了手,從來不空手而歸。這是規矩。
但是張敬先卻沒有要張雲陽的禮錢,讓張雲陽很是不解。
“給大師拿了禮錢沒?”張毅成怕兒子不懂規矩,連忙提醒道,我倒是想送哩,可是他不肯收。
“不肯收?張敬先給誰家做法事,從來沒空手過。怎麽會不要錢哩?”張毅成說道。
“爹,大家累了一晚上了,何妮去做飯去了。大家吃了晚飯再走。”張雲陽見大家準備往門外走。
“吃什麽?我晚上不吃晚飯。你知道的。”張毅成搖搖頭,堅定地往門外走去。
“明天要山海到我那裏去吃早飯哩。我今天弄了些泥鰍回來了。山海最愛吃了。你快些回去,好生帶著山海。”張毅成回頭說了一句。
張雲陽嗯了一聲便往房裏走去。
房間裏煤油燈散發著黃暈的燈光,房間裏人走的時候,總會留下一個常常的影子。
何妮正在給兒子喂飯,“你個臭崽崽,怎麽在閣樓上睡覺了呢?你不知道你今天差點把娘給嚇死了哦!”
張山海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我在上面看了會書,不知道怎的就睡覺了。你們怎麽不知道把我叫醒呢?我做夢的時候都餓得呱呱叫了,可就是醒不過來。”
“以後別到閣樓上去看書了。臭崽崽。不曉得拿到下面來看。”何妮說道。
張雲陽走了進來,接口說道,“要我說,以後不能混亂看書了。”
“別聽你爹的,家裏娘說了算哩。”何妮回頭白了張雲陽一眼。
張雲陽翻了翻白眼,卻也拿何妮沒有辦法。張雲陽疼婆娘是生產隊出了名的。不過誰也不會說張雲陽是耙耳朵。張雲陽是村裏面第一個娶了大學生婆娘的,生產隊的小夥子哪個不羨慕得要死。
張雲陽能夠娶到下鄉知青何妮略帶點傳奇色彩。彩雲農場與彩雲大隊相鄰,那裏來了許多從上海下放到這裏來的知青。男男女女有好幾十號人。原本何妮與任慶利,也是在那個農場的。但是後來出了一點事情,才到了彩雲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