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一縷倩影

鐘奎看著這一抹纖弱的背影,心中欣喜不已。那一直記著的童謠沖口而出道;“洋馬兒,兩頭滾,中間坐的地老鼠……”

背影對於鐘奎的童謠無動於衷,依舊那麽木然矗立在冷風中,迎風的發梢隨風飄蕩著。

看著背影,鐘奎不能再繼續淡定,他急促走幾步上前,激動的喊道:“香草……”

鐘奎喊出口之際靜靜的看著背影,緩慢的扭頭面對著他說道:“你是在喊我嗎?”此聲音帶著一股顫音和冷沁,尖細得像蚊子嗡嗡叫般滲透進耳膜,讓他在目睹此情此景時,簡直無法抑制住內心深處茲生出來的恐懼感。

月光下,這是一張什麽樣子的人啊!一襲滑動的黑發下,遮蓋住一張近乎白得透明的臉,眼珠子好像被擠出眼眶,被一根細細充血的神經,維系在眼眶邊懸吊吊的晃蕩著。

驚看著這不正常的面龐,鐘奎抿嘴一笑道:“瞧你這副醜鬼樣子,你想看看我的樣子嗎?”

那張隱沒在黑色頭發下的鬼臉,見對方沒有因為她的樣子害怕而逃跑。反而以滿不在乎的口吻說出這番話來,立馬就楞住了。

“你為什麽不怕我?”鬼臉有些沮喪的語氣道。

見鬼臉這樣,鐘奎平穩的說道:“怕你,我告訴你,你的樣子根本就不恐怖,我看過還有比你更為恐怖的臉。”

實話在看見鬼臉那一刻,是人都害怕。他鐘奎也不例外,雖然他害怕,心裏卻也不畏懼。在很小的時候,爹就告訴他。“鬼”其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不知道是爹訓練他的膽量,還是有什麽特別的用意。

有一晚,爹宰殺了一只大公雞。用一只大背篼,把他罩在下面,然後用雞血在背篼周圍淋了一遍。背篼則蓋在屋檐下,開始爹還頻頻出來詢問,之後好像忘記了還被罩在屋檐下背篼裏面的鐘奎。

小孩子瞌睡多,加上爹沒有給鐘奎說為什麽要把他罩在屋檐下的原因。他甚至覺得很好玩,所以在背篼下面的他,不一會兒就倚靠在背篼裏面睡著了。

半夜時分,鐘奎被一陣奇怪的聲音驚醒,他忘記了是在外面屋檐下的背篼罩裏,就隨意的側動一下身子。就在他側動身子發出輕微的動靜時,最最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鐘奎不知道什麽原因,他看見在背篼外面突然出現了很多形態各異的鬼魁。有吊死鬼,血糊糊的舌頭伸出老長老長。有餓死鬼,瘦骨嶙峋的身子,歪歪斜斜的走到背篼前,一對凸出的眼珠,嵌在凹陷的眼眶裏,那鬼樣子要多瘆人就多瘆人。

也有手端血盆的殺豬佬,那脖頸下一道很深的血口子,不停的噴射血漿。身子卻還可以四處走動,一顆搖曳的鬼腦殼,貼近背篼往裏看鐘奎。

還有好多,好多無法用字眼形容出來的鬼魁,驚秫般的出現在,被背篼罩住的鐘奎眼前。

鐘奎那敢出聲,他緊張的捂住口鼻,嚇得不敢喊爹。襠部濕漉漉冷冰冰的是,剛剛被出其不意的驚嚇,尿濕了褲子來的。

沒有出聲,加上鐘奎捂住口鼻,背篼外面的鬼魁,沒有對他進一步的攻擊。

在第二天一早,爹比平時早起,一起來他就急忙跑到屋檐下看被背篼罩了一晚上的鐘奎。結果發現這小子,不但沒有被嚇死,反而還流淌著滿嘴的哈喇子酣睡著呢!

後來鐘奎才知道,爹這麽做,是事出有因。據說是一位高人,告訴他,他撿的這個孩子與眾不同。倆大人,在不韻世事的孩子身下打了一個賭,如果孩子出什麽事情,那位高人自有辦法救治,如果沒有出什麽事情,那麽鐘明發就得短幾年的陽壽。

當然爹打賭短陽壽的事情沒有告訴鐘奎,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他輸啦!以後要鐘奎自個好好的過日子。

天下也有不怕鬼的,這讓鬼臉很是意外,她隱隱感覺此人不同於那些俗人。在鐘奎說出那番話時,哪還敢繼續逗留,還不得隱身遁走更待何時。一抹冷風,一襲衣抉翩翩……

鐘奎好不容易看見一個可以給自己說話的“人”豈肯輕易放過,在發現她有想撤離的舉動時,就勢伸手一抓……

伸出手指一抓,鐘奎發現出手慢了一步。在手指伸出時卻硬生生的戳到,近前的一顆怪柳軀幹上。非但沒有戳到鬼臉的身子,反而把指頭搞得疼痛鉆心。

鐘奎冥冥之中的出走,劉文根還是在天蒙蒙亮時發現的。

這廝醒來一看鐘奎不見了,還以為他去砍伐灌木叢和絲茅草開劈路徑去了。在從帳篷裏出來時,嘰嘰喳喳鳥兒歡快的聲音,還有就是晨風徐徐刮動樹椏枝的輕微顫動,都無一不落下攬入劉文根的眼睛裏。可就是沒有看見鐘奎這王八羔子的影子,他踩動著帶著露珠的雜草,鼓起眼珠子四處搜看著鐘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