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雪人傳說(第4/8頁)

“剛才就覺得不對勁,總覺得身後有人,捆些草準備躲在樹後伏擊,一時大意還驚了鳥。”月餅伸個懶腰,靠著樹伸腿坐著又續了根煙。

我們倆就這麽一根一根抽著,眼瞅著地上的煙頭插成一窩韭菜,月餅才說道:“你也做了那個夢?”

“嗯。”我老老實實回答,“這麽說?”

月餅滅了煙,講述了同樣的噩夢。唯一不同的是,在夢中他換成了我,我換成了他。

我們對視著,終於憋不出笑了出來。

“月餅,我還納悶按照你的警惕性,三針都沒反應。”

“南瓜,你的昏睡穴是怎麽回事?”

我摸出煙盒,中間凹了一塊兒:“睡覺的時候掉了,替我擋住了。路上抽煙我還以為是碰到哪兒了,煙都斷了幾根,心疼得我。”

東方升起一抹魚肚白,天色漸亮。

月餅打了個哈欠:“早知道就好好睡一覺了。”

我們心照不宣,再沒提起那個夢。

穿過松林,山勢漸漸陡峭,沿途草木越來越少,終於只剩覆蓋著厚厚白雪的巖石。最後的一百多米,山體幾乎垂直上下,只能攀巖而上。還好出發時帶的裝備足夠多,我們換了攀巖鞋,把不需要的裝備丟掉,備好了主繩、安全帶、鐵鎖、快掛、巖石塞、巖釘,腰裏別著鎂粉袋,還特地開了存在手機裏的視頻重溫了一遍攀巖步驟,才咬牙切齒的攀爬。

爬了十來米,我叫苦不叠。懸崖掛滿落雪,每向上爬一步,首先要掃幹凈雪找到巖縫,還要用冰鎬敲掉縫隙裏的冰,才能釘進巖釘,別上鐵鎖穿安全帶。況且氣溫極低,手指幾乎凍成蘿蔔,摳著巖縫刀割般劇痛。好幾次要不是月餅拉著,我就直接墜崖被安全繩吊著當蜘蛛俠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塊凸起的兩米多寬的巨石,我和月餅耷拉著腿坐在休息。我極目遠眺,白頭山脈白綠相間,群山起伏,冷冽山風透進胸膛,精神為之一振。

“月餅,你說令狐把自己藏在這兒,百年蘇醒,怎麽下山?”我摳了塊冰棱含嘴裏化著,味道甘甜潔凈,比城市裏的礦泉水好喝不知道多少倍,“該不會是滾下去吧?”

月餅望著山頂:“那是九尾狐,又不是人,下個山還不容易。”

我也順著山勢望去:“令狐長什麽樣?有王祖賢漂亮麽?”

“應該只好不差吧。”月餅往手掌呵著熱氣,“漂亮的女人分為兩種,一種是甄嬛,一種是德妃。”

“就不能是小倩?”我盤算著還是小倩靠譜。

“有可能。”月餅故作沉思狀。

然後,沉默……

還有最後五十多米,就可以找到青銅棺材和令狐。其實我們心裏也明白,十有八九是以卵擊石,那可是千年的狐狸,想玩個聊齋我們也不是蒲松齡和寧采臣啊。

我和月餅心照不宣,有一句沒一句鬥著嘴。這種時候,保持放松心態,遇到危險多少能有些幫助。

“月餅,我不想死。”我終於忍不住,說出了心裏話,“一路上我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媽的快到了結果慫了。真丟人!”

“我也不想,活著多有樂趣。”月餅棱角分明的側臉閃著冰棱映出的陽光,“所以,咱們盡量不要死。”

“轟……轟……”

山頂傳出悶鳴,山體劇烈晃動,我們坐的橫巖“喀拉”一響,與懸崖連接的地方裂出閃電狀縫隙,搖搖欲墜。我們急忙抓住安全繩保持身體平衡,橫巖如同活物,隨著抖動的山體上下跳躍,齊根斷落,向山谷墜去。我腳下一空,懸掛在崖壁晃悠著,腰部繃緊力氣蕩著身體,幾個來回才蹬住巖縫。月餅大喊一聲:“登山鎬,釘住,快!”

積雪紛紛落下,悶鳴聲越來越響,仿佛有千百個霹靂在頭頂炸響。我把登山鎬釘進巖縫,擡頭看去,眼睛差點瞪裂。

大片的積雪如同洪水,卷起漫天雪沫,由山頂噴湧而落。無數小雪球越滾越大,攜著雷鳴般落勢墜下。

雪崩!

“抓牢!”月餅頂著落雪,向我挪動。

我張嘴想說話,落雪瞬間堵了滿嘴,強烈的氣壓頂著鼻腔,幾乎窒息。我握著登山鎬,指節用力過猛,撐裂了皮膚。我低著頭,身體繃得筆直,減少受力面積,卻發現根本無濟於事,單手抓鎬的力量根本抵抗不住狂猛的落雪!登山鎬搖晃松動,眼看抓不住鎬柄,一團雪球砸下,我被重重擊中,瞬間脫力,手指一松,隨著雪勢墜下。

刹那間我什麽都沒有想,視線裏只有漫天雪幕,一只熟悉的手突然從雪幕中探出,牢牢抓住我的手腕。月餅咬著牙,額頭青筋乍起,單手抓著登山鎬,另外一只手死命拉著我。轎車大小的雪球砸在他的後背,月餅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被雪勢和我的墜勢扯得筆直,從他的手心傳來“咯吱咯吱”關節扯裂聲。我提起一口氣:“你他媽的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