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陽光背後是陰暗(下)(第2/4頁)

崔先生半邊臉笑了笑,然後聳了聳肩,說道:“就不用你管了,我去找老易去,應該沒什麽事兒。”

說罷,他便轉頭對著那正在沙發上發呆的黃衣女鬼說道:“大姐,求你個事兒,幫我照顧照顧她,好麽?”

黃衣女鬼點了點頭,邊飄了過來邊對他說道:“至於這麽客氣麽,行了,你快去吧。”

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看了一眼虛弱的劉雨迪,對他說道:“等我,我會買宵夜回來。”

說完後,他便轉身向那店門口走去,躺在床上的劉雨迪苦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對他說道:“小心點啊。”

崔先生已經走到了門口,他推開門,沒有回頭,只是向旁邊豎起了大拇指,做完這個動作後,他便快速的沖出了門。

屋子裏,只剩下了一人兩鬼,那黃衣女鬼飄到了床邊坐下了,見劉雨迪似乎滿臉的哀愁,便輕輕一笑,然後說道:“男人啊,似乎都很愛做一些賣力不討好的事情。”

劉雨迪苦笑了一下,望著那黃衣女鬼,嘆道:“可不是麽,有什麽都愛自己一個人扛著,真是太傻了。”

黃衣女鬼坐在床上,床下的兩只小腳不住的搖晃著,它笑著說:“可是,這似乎也是他們的可愛之處吧。”

劉雨迪笑了笑,沒說話,權當默認了,然後她閉上了眼睛,她明白,自己如果不快一點恢復體力的話,是幫不上自己那傻男人的。

福澤堂瞬間安靜了下來,只能聽見那黃衣女鬼偶爾因為無聊而蹦出的幾句輕柔的歌聲。

地點是,哈爾濱道裏區,某街道旁。

“打死他!!”“賠錢!!”“別讓他跑了!!”

也不知道那些圍觀的群眾手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的物件,飲料瓶兒,煙盒兒,路邊的碎石塊兒,甚至口水,也不知道這張是非和付雪涵怎麽就這麽惹他們恨,在他們的眼裏,儼然兩人就是萬惡的源泉,而他們自己則是正義的化身。

就像是那些黑白老電影中的國民黨反動派,或者是文革時候的黑五類,他們存在的意義,不就是要被那些善良樸實的老百姓們痛毆殺頭麽?這不就是正義麽?這不就是民心所指麽?這不就是老鼠過街人人喊打麽?

至於為什麽要打?也許他們都不曾知道,在他們眼裏,只要有開頭兒的就行,打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一個人的謊言是可恥謊言,一千個人的謊言是可靠傳言,一萬個人的謊言是內心的真理,十萬個人的謊言,那就是無上的教義,宗教不就是這樣形成的麽?

真是可笑,原來我們一直生活在謊言之中,卻要在謊言裏尋求真實。

這也許就是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吧,只是不了解這些連攙扶起一個受傷老頭的勇氣都沒有的人,卻會有拿石頭砸小夥兒的力量,那個渾身肮臟的老頭子趴在地上不住的叫喚,而那些自命正義的路人卻不停的將除了貴重物品之外的一切砸在兩個‘雜碎’身上。

一切以正義之名,這個社會是充滿了愛的,自絕與人民是不可取的,注定死路一條,報紙上如是說道。

張是非真的疼了,並不是因為這些雜物垃圾砸在身上的疼痛,而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疼痛,難道,這就是崔先生對他說要保護的社會麽?難道,這就是充滿了道德和智慧的‘人類’麽?

付雪涵哭的好傷心,那些被人們丟來的垃圾並沒有因為她只是個女孩子就繞著飛,噼裏啪啦的砸在她的身上,有的礦泉水瓶裏面還塞著煙頭砸在她的頭上,身上,混合著淚水,俏臉已經被汙垢弄臟,張是非下意識的將他抱在懷裏,用身體替她遮擋著這些正義之士向社會敗類投來的刀槍劍戟,他真的慌了,腦袋裏的嗡嗡聲也越來越響,只見他邊抱著付雪涵邊聲嘶力竭的喊道:“別打了!要打打我!你們都是瞎子麽?難道沒有一個人看到剛才發生的事麽??”

也許有人看見,但是在殺紅了眼的正義面前,真理往往都是懦弱不堪的,勇氣在此刻已經散到了九天雲外,回答張是非的,依然是眾人的惡言相向以及狠命的投拋垃圾。

我們什麽都缺,就是不缺人,就在路人發瘋似的發泄著對邪惡的怒火之時,那些路過此地的行人都會問上一句:“哎,怎麽了這是?”

“兩個神經病,閑的沒事兒欺負老頭兒,你看,都把那老頭腰打骨折了,這不,引起公憤了,正挨打呢。”

“唉,你說現在這年輕人都怎麽了,該,也該打。”

此人說完後,也將自己手中那吃完了不知道該扔哪兒的可比克盒子做高空拋物狀丟了過去,於是,圍觀的人就好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多。

人群中,張是非聲嘶力竭的叫喊沒人理會,已經幾近崩潰的他,望著懷中瑟瑟發抖不停哭泣的付雪涵,心中當真是萬念俱焚,他不知道那些人為何如此激動,只知道自己的腦袋越來越疼,疼到已經聽不清那些人的辱罵之聲,疼到已經感覺不到那些垃圾砸在自己身上的感覺,他只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的腦袋就要炸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