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個少年

我的爺爺,名字叫做鄧濤。

這兩個大字清楚地寫在那本黑色日記本的扉頁上,字跡清秀,讓我有些詫異。

我的爺爺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軍杆子出身,當年軍閥混戰末期的時候還跟著瞎胡鬧過一段時間,這些也只是聽父親講的,也未知真假。因為他去世的比較早,讓我無法在懂事的時候向他求證其中的具體細節。現在細細想來,童年裏印象中的爺爺就是一個喜歡戴著老花鏡坐在書桌邊的小老頭。

應該說他的樣子倒是跟所謂的當兵的扯不上任何關系。

雖然對他的了解不多,但是這本日記我卻是興趣十足,說不定還能從裏面得到一些那個時候爺爺碰到的奇聞異事,對我這種求知欲和好奇心無比強大的人來說自然是個好東西,回到家的當頭我就泡了一杯茶坐在沙發上細細的看了起來。

翻開第一頁,記載的滿滿一張,不過字跡還算清晰,我皺著眉頭看了下去,卻越讀越是有些奇怪,看完第一頁的時候我停住了,有些懷疑的仔細看了看日記的粘合處,想看看到底有沒有什麽奇怪的痕跡。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他記載的事情有些太過突兀,就好像爺爺是臨時起決定來寫這本日記的。其實想想也能夠明白,那個戰亂時期,自保尚且余力不足,哪有人天天有空來寫什麽日記。我拿到的這本日記,記載的卻並不是他當兵時候碰到的事情,相反,卻更像是他當兵以前遇見的事情。而且,我總覺得是什麽事情影響了爺爺的想法,讓他不得不把這件事情記載下來。

我仔細看了看,除了日記最後面被我暴力扯掉以外,其他地方似乎都沒有被撕下紙頁的痕跡,也就是說,這本日記從一開頭就有些突然蹦出來的味道。

我重新看了遍第一頁記載的東西,想要找到促使爺爺寫下這本日記的關鍵點,而事情的起因,似乎是一次誤打誤撞的見面過程,而就是這個過程中,出現了三個爺爺覺得奇怪無比的人。我想,或許就是因為他們的出現,才讓當時的爺爺有了記錄下這一切的想法。

為了保證弄夠弄清日記上的每一處內容,這裏我將換用第三人稱來給大家還原一下這本日記上記載的事情。事實上,這本日記上記載的每一件事情都讓我有些恍惚,仿佛在看一本志怪小說,可是卻又不得不相信裏面的說法。盡管爺爺的說法會有誇大的嫌疑,但是我相信他不會無聊到編出一個漫長的故事來娛樂別人。

那個時候的鄧濤年紀不大,大約正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民國年間,軍閥混亂,正是四處交戰的時節,各處地方百姓均不太平。年輕氣盛的鄧濤,卻是做了一份在當時相當有前途的一份工作——山賊。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此話一點都不空虛,尤其是在戰亂的時期,人人自危,更是只要能夠吃飽喝足就算是菩薩保佑了。只是那個時候我的爺爺卻是混跡在陜西渭河附近,可能你會問:窮鄉僻壤的,怎麽往西北在跑?

其實以前就說過,窮山惡水也有養人的辦法。更何況陜西曾經是多朝古都,墓葬無數,很多人就以此發家,謀生糊口,日子照樣過得紅紅火火。只是我的爺爺當年卻沒有進入這口行當,他自知沒有這能力,也不往那上面下功夫,反倒是直接跟了別人一起投奔了當時落山為王的一夥山賊。

渭河平原和盆地地處關中要塞,西起寶雞,東至潼關,南接秦嶺,北到黃土高原,號稱八百裏秦川。關中土地肥沃,水源充足,十分適宜耕種,這裏久而久之也就發展成了重要的交通中心。只可惜民國時期戰亂四起,農民往往辛辛苦苦耕種一年卻顆粒無收,老老實實的當個良民實在不是什麽好生路,所以才有了那麽多青年壯力投了軍閥而去。

那個時期,有槍你就是爺,完全不會聽從上面的什麽號令,軍閥割據,混戰無數,大量的人民流離失所,背井離鄉。鄧濤當年就是從家裏逃荒出來,剛好在陜西境內碰見一老鄉,被他勸說合計,投奔了當時占著秦嶺一座山頭的小山賊頭子。

山賊山賊,什麽叫山賊?無非就是占山為王,種樹設卡攔路打劫人錢財的一路悍匪。這樣的悍匪在當時的關中地區是非常猖獗,專門打劫路途經過的過往商旅,路人遊客,心情好了只拿了你財物便回山修養,心情不好綁到山寨裏勒索綁票拿了錢還直接給你撕票。

鄧濤加入這山寨不久,沒有什麽說話的分量,更是連一把漢陽造都分不到手裏,他只能眼紅的看著別人手裏寶貝似的鐵疙瘩流口水。當時他的想法也算簡單,好好幹,混出頭,拿把槍賺到錢回家取個漂亮媳婦。

這夥山賊一共二十來人,人數不多,裝備卻勉強過得去,大約十多把漢陽造,其中的幾個頭子更是人手一把王八盒子,這在當時的情況下依賴熟知的地形已經是一股不錯的戰力,靠著打劫過往行人,山林野地裏打些野味勉強能夠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