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冰鎮可樂

出現在我面前的那個奇怪年輕人,如果再晚上一兩個月出現在我面前,我可能會連他的名字都一並遺忘了。因為我跟他也只算得上是萍水相逢,或許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就會連他的面孔也一並忘卻了。只不過就在半個月前前,這個男人確實曾經和我一起在智利的惠靈頓島上度過了一段非常悠閑的時光。我們正好有幸報上了同一趟旅行團,在阿根廷剛剛看完了數場激烈的足球比賽以後轉戰到了智利這片安靜的土地上。

當時我和他的關系還頗為不錯,我告訴過他我的職業,而他也對我筆下那麽多的稀奇古怪的小說故事異常感興趣,經常躺在午後溫暖的沙灘上曬著日光浴的時候讓我給他來上一段故事。我曾經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對他說過,我寫的那些故事其實都是真實的故事,它們都是真正發生在這個地球上的,只不過有些人喜歡將其當初我一廂情願的想象而已。就如同我想的那樣,他也跟所有普通人那樣傻傻的笑笑,之後再也沒有提起。

而那個時候,在我旁邊的鄭青蕓就會非常調皮的朝我擠了擠眼睛,她正是我的某一段故事當中的女主角,此刻看到他的反應當然覺得頗為有趣了。

只不過這種半途遇見的友誼顯然並不怎麽牢靠,因為從回國的飛機上下來相互告別之後,我跟他之間就再也沒有了聯系,雖然我曾經給我一張我的名片給他,但是我的電話卻是再也沒有接到過他打來的來電,而這一次,不知道為何他會突然找到我的家裏來,而且穿著舉止更是如此的怪異。

“你是陳——”我的腦子在瘋狂的搜索著這個男人的名字,但是抱歉,我真的只記住了他的姓氏,後面的名字連同當時智利溫暖的陽光一塊消散在空氣當中了。

“陳剛,我叫陳剛。”他急促的說道,眼睛裏焦急的神色幾乎已經快要冒出火來。

沒錯了,經過他的自我介紹,我對他的印象終於被重新拾起,而這個男人的一點一滴也慢慢地被我從記憶深處抽離出來。

其實就從那幾天的接觸當中,我倒是對這個男人映像不壞,不然也不會將自己的名片交換給他了。但是就算這樣,恐怕我跟他之間也應該沒有任何可能的交集才對,不知道為何他會突然來到這裏,還穿著這麽厚實的一條黑色羽絨服。只不過這些問題我此刻並不好多問,只能夠暫時讓開了身子,拉開房門對他做了一個手勢:“有事情麽,要不進去坐坐?”

我看得出來,他的眼神已經告訴了我,他的確有什麽事情需要痛快的傾訴一番了。

他左右環視了一眼,似乎擔心有人發現他的存在。這讓我更加的納悶,難不成這家夥是殺人越貨然後逃難到我這裏來的,我這不知不覺竟然也落了個包庇罪?這種想法瞬間就被我自己給否決了,陳剛的性格有些內向,可以說是那種不太愛說話的人,他的脾氣跟他說話的語氣一樣都異常舒緩而又輕柔,絕對不會成為什麽罪大惡極的逃犯。

當然,我的猜測也僅僅只是我的猜測,我畢竟跟他只認識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而已。

“謝謝!”他確定沒有人發現他的行蹤以後,終於放下心來,擡起腳走進了我的家中,但是此刻的他竟然再一次將頭上的帽子給戴了起來,將自己的臉緊緊包裹住,只留出兩只眼睛在外面。我又不知道他到底在幹嘛了。

我無奈的搖搖頭,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是一個怎樣的表現,但是直覺告訴我,反常即為妖,在陳剛的身上,怕是有著什麽事情發生了。

我跟了進去,隨後關上門,然後將手中雜七雜八的東西一股腦的丟在了沙發上。

“我找到了你的編輯部,他們告訴我你在這裏住。”陳剛有些癱軟的坐在沙發上,講述了他找到這裏來的經過。我的名片上的確印有我的雜志社的地址,他應該是找到那裏去了。

我脫了外衣,走向冰箱,拉開冰箱門,從裏面拿出兩罐可樂。

“竟然是溫的,冰箱好像壞掉了!”我捏了捏手裏的可樂,郁悶的說道。這鬼一樣的天氣讓人熱得有些難受,可偏偏冰箱的冷藏室好像壞掉了,可樂竟然都是常溫的。

我輕輕的錘了一下冰箱,做了一次無謂的抗議。但隨後我就意識到自己仿佛說錯了話,因為坐在我對面沙發上的那個人似乎完全感覺不到這天氣中炎熱的溫度,他竟然還穿著一件厚厚的羽絨服。我這樣說,會不會讓他覺得難看,覺得自己是個神經病?

我立馬掉轉了話題,將注意力切換到了他來這裏的目的上:“我記得你是住在S市的吧,怎麽突然有空來W市找我了?”我看了他兩眼,猶豫著要不要將手中的可樂遞過去。

“嗯。”他的表情都被掩蓋在了那黑色的帽子當中,我只看得到他眼神裏的猶豫,一個簡簡單單的嗯字被他緩緩拉長到了足足有一個世紀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