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警鈴

“但是已經談好的價格,怎麽能這樣呢?”梅嫂皺著眉頭,不時地向樓下那堆河沙張望著。

呂陽看著梅嫂瘦小的背影,暗自嘆了口氣,可憐的女人,死了老公,一直生活在對以前生活的回憶之中。呂陽和她接觸時間很長,已經比較了解她了,知道她心地善良,生活很節儉,一個人活得可憐,自然有時候會不計工錢地幫她,但別人未必都會如此。

眼看著五點半鐘了,那些挑沙的扁擔們還是沒有蹤影,呂陽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但看著梅嫂看向他那可憐兮兮的目光,只得留了下來。沒有男人的女人,就像失了主心骨一般,連單獨面對那些挑沙的扁擔們都會感到害怕,雖然呂陽只是梅嫂的一個房客,但這時候不得已,也只得留在這裏陪她。

呂陽覺得自己有時候太心善了,所以活得很累,但是這並不是一個很好改掉的毛病。

終於,在六點鐘,天快要完全黑掉之前,五名挑貨的扁擔才匆匆趕了過來,看起來他們應該是忙別的活計去了,也有可能是別的什麽原因不肯過來,故意要捱到這個時候。梅嫂下樓去給他們打開了單元門,呂陽沒有下去,只是呆在樓上繼續做著他的電工。

挑貨的五名扁擔一過來就向梅嫂抱怨挑沙給的工錢太少,說不想接著這趟活兒,要不就明天再來挑。梅嫂架不住五人的輪番叫嚷,看著天快黑了,而且要下雨的樣子,街邊上再去找其他扁擔也難,怕他們跑了,又下了雨,自己拿這三噸沙沒辦法,只得松了口,把工錢加到三百二十塊錢。

扁擔們不依不饒,說沒有三百五這一趟不做,最後雙方討價還價三百三成交,但扁擔們又提了出來,說天熱,要梅嫂給他們買飲料喝,不然今晚就不挑,梅嫂只得又去給他們買來了一箱飲料,扁擔們這才終於開了工。

……

一陣鈴聲響了起來,就像附近學校的下課鈴聲一般,又像是某種警鈴,這鈴聲似乎穿透了呂陽的耳膜,讓他很是煩躁,呂陽順手操起了一柄錘子,把一處墻槽猛然又砸開了一些之後,外面的鈴聲才停了下來。

樓下的河沙第一輪挑上來之後,五名扁擔又開始叫嚷著說天太晚了,明天再過來挑之類的,梅嫂慌了神,哀求著他們趕在今晚下雨前把沙子挑上來,同時說他們不講信用,答應好的價錢反悔,錢加上去了,飲料也買了,也答應了今晚把沙子送上來,現在又想撒手不幹了。

五名扁擔一邊一人一句地和梅嫂賴皮著,一邊在屋子裏亂轉,但就是不肯再下去挑沙了,到了後來,言語中已然隱隱有了調戲之意。

這也不能全怪別人,梅嫂一副風情萬種的模樣兒,天生的熟女型民工殺手,連呂陽這麽正派的普通青年都曾經暗中意淫過她,更不用說那幫挑沙的2B老青年了。

而且,這家裏除了一個電工,並沒有男主人。

見梅嫂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自己,正在墻上開槽布線的呂陽搖了搖頭,只得走了過去和幾名扁擔理論了起來,勸說他們今晚就把沙子送上來,不然晚上一下雨,沙子濕掉,明天就會變重更難挑了。

幾名扁擔說到底,就是對工錢不滿意,想要價再高一些。見呂陽一開口,就像是找到了發泄口一般,根本不聽他說什麽,特別是其中一名光頭扁擔,雙手揮舞著氣勢洶洶地就逼了過來:“我們今晚挑不挑關你個電工屁事?亂插什麽嘴!?”

“我只是和你們講道理,我們這些做工的,做事應該要有起碼的誠信,既然談好條件答應下來的事情,就應該說到做到,不然會被人看不起。”呂陽不卑不亢地回了那光頭扁擔幾句,同時把手中的鐵錘捏緊了一些。

“誠信?哈哈哈哈……”那名和呂陽理論的光頭扁擔走去了墻邊,指著呂陽開的墻槽和埋在裏面的電線:“誠信?你這電工給人家裝電不埋管子,用的還是舊電線,和我們談誠信?”

呂陽搖了搖頭,什麽也不想說了,電路改造不埋管子,用梅嫂找來的舊電線,還不是因為梅嫂想要省錢?本來至少要一萬多塊錢改造的電路,梅嫂只想出一千塊錢,呂陽也只能用這樣的方案來解決了。當然,他會把活計都做紮實了,埋入墻中之後,至少保證梅嫂用上七、八年沒問題。

呂陽現在租住的梅嫂的那套老房子,裏面的電路就沒有埋管子,直接埋在墻槽裏,大概十多年了,也沒什麽問題。而且強電弱電都走在一起,平日裏電視信號、網線和電話線都沒有傳說中的幹擾之類的。

在呂陽看來,那種強弱電分開、電線全部走管子,除了維修方便之外,只是裝修公司為了多弄些花樣好找用戶多收錢罷了,如果梅嫂願意多出錢,呂陽當然也會那麽去做,嚴格按高標準工藝去做。只是,這些話可沒辦法和這些扁擔們說清楚,他也不想和他們說那麽多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