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教匪

在他們到達北京後的第二天晌午,貓爺便獨自去找那唐文武了,王詡則又陷入了一種十分微妙的狀態,也就是傳說中的“遊手好閑”。

他想到街上去走走,可惜自己的形象實在太引人注目,只得作罷。他又想著幹脆回房間睡大覺,不過他是中午才起床的……百般無奈、萬般無聊之下,王詡便想去問問托馬斯神父,有沒有需要自己幫忙的地方。

在他做出這個決定並且實施的半個小時後,他深切體會到了兩個字——悔恨。

這教堂裏的爛攤子還真是多的驚人,閣樓很久沒人打掃了,屋頂那幾處漏雨的地方也出現很久了,那邊墻上的漆掉下來很久了,這邊的椅子壞了很久了……

請注意,這“很久”二字,至少都是以年來作為計量單位的。

王詡這一天下來,基本一個人幹了一整個裝修隊的活兒,而且還是無償的那種。他看著腿腳已經有些不太方便的老神父們,再看著那些弱不禁風的修女。他們都投來了無比純潔的殷切目光,充滿了感激與景仰。正是這種色眯眯的眼神,督促著王詡不斷地奉獻出他年輕的勞動力。

傍晚時分,貓爺回來了,當他和教堂內的老外們一起圍著餐桌為上帝賜予他們的這頓晚餐祈禱時,王詡的嘴裏可沒有半塊面包。因為他這時正蹲在屋頂上,嘴裏銜著幾枚釘子,用他那腫起的大拇指揮舞著榔頭敲敲打打。

一直到太陽完全下山,王詡終於回到了教堂裏,他癱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看著眼前那一人多高的雕像,邊喘氣邊道:“耶穌哥,你家的裝潢實在太差了,拜托你顯顯靈,從天上扔幾個專業修理工下來,幫兄弟一把如何?”

查理神父這時從旁邊走來,他對王詡道:“我的孩子,我替仁慈的天父感謝你今天所做的一切。”

王詡苦笑著:“呵呵……沒關系,這點兒破事兒還不至於驚動他老人家。”

查理神父微笑道:“你所做的每件好事他都會記住的,孩子,主是無所不在的。”

“哈……哈哈,那是……那是……”

查理神父十分和藹地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留下一句:“對了,剩下的那點兒活,你就明天再幹吧,今天太晚了,你也需要休息。”

王詡的笑容僵在臉上,心中罵道:“臥槽!合著你那意思,我本來應該星夜趕工是怎麽地?”

神父瀟灑地飄過後,王詡又一次擡頭仰望著他的耶穌哥道:“主啊,你能不能告訴我,有什麽辦法可以逃避掉明天的勞動呢?”

他話音未落,頭頂的一大塊天花板就落了下來,也不知是這年久失修的建築被王詡一番業余水平的敲打給整散架了,還是“仁慈”的天父當真大發慈悲,總之,王詡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給砸了個結實,基本上以這個作為理由,明天,哦不,半個月之內都躺在床上,也不會有人說他偷懶了。

寂靜無人的教堂中,一堆碎石下,一個男人奮力伸出了一只胳膊,對著不遠處的十字架,豎起了一根中指……

……

三天後,這是個星期天,也就是“禮拜日”,王詡的“傷”十分神奇得在這天痊愈了(其實是他歇夠了)。

因為今天會有許多信徒來做禮拜,聽神父的布道,所以王詡想要出來看看,看看自己和這群別人眼中的假洋鬼子有什麽共同語言沒有。

可惜,他只看到了一群哈欠連天的地痞流氓……

有些人在牧師講話的時候睡著了,甚至打起了呼嚕,可憐的神父只能用手畫個十字,說一句:“主啊,寬恕他吧。”

王詡搖頭嘆息著,腦海中出現了這樣的一幅畫面:某個寺廟的禿頭老僧看著一個在打瞌睡的弟子,然後用十分悲天憫人的語氣嘆道:阿彌陀佛,接著使出了龍爪手、一陽指、菊花殘等神技,把他的徒弟打得不成人形,最後又恢復了和藹高僧的模樣,將那句話緩緩道來:徒兒,為師這也是用心良苦啊……

把古怪的念頭趕出自己的思緒,王詡朝那個呼嚕震天的家夥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對方居然沒醒……王詡又搖了他兩下,還沒醒……

“啪!啪!”兩記響亮的耳光響起,那家夥倒在了地上。王詡抽他第一個大嘴巴後的零點二秒,他短暫地清醒了,只是王詡的第二個耳光緊隨其後,又一次使其喪失了意識……

王詡把這家夥扛在肩上,扔出了教堂,查理神父驚呆在原地,他的腦子已經有些短路,不知自己該作何反應……

王詡大搖大擺地走回來,用字正腔圓、京味兒十足的普通話說了三個字:“還有誰?!”

這場布道最後進行得非常順利,“虔誠”的信徒們把兩個眼睛瞪得像牛眼這麽大,不敢漏聽神父說的任何一個字,在神父的講話結束後,他們都非常井然有序、並且是安靜、迅速地離開了這個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