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吃人

大狗身上藏了個人魂,不是投胎的那種,而是占據了狗的身軀,否則不會開口說人話,人魂入畜生身,不是太難理解,就像是有些仙能上人身是一個道理,人死成了厲鬼之後,也能附身在畜生身上,只不過人為萬物之靈,不願意進入到畜生的身體裏面罷了,所以這種例子非常少。

我奇怪的是,既然上了狗身,說明是不得已,可它為什麽要追殺一個剛投胎出生的怪異嬰兒?看上去跟有深仇大恨似的,難道殺了怪嬰,對它有好處?

更讓我不能理解的是,李一靈沖過去之後,抓住了大狗猛地甩開,金剛杵隨後就戳了過去,大狗知道不是李一靈的對手,按理說該夾著尾巴就跑,並沒有,而是打了個滾從地上爬起來,雙眼血紅血紅的盯著李一靈,呲牙咧嘴的咆哮了幾聲,伸出舌頭舔了下狗嘴流出的鮮血,那表情,那神態,像極了窮兇極惡的人臉。

李一靈也不是個善茬,眉頭都沒皺一下,掏出黃符就要給大狗來個狠的,大狗卻突然朝著一邊的大樹上撞去,只聽得一聲嚎叫:“外來人,咱們沒完!”嘭!一聲大響,狗頭跟樹來了個親密接觸,撞的那叫一個實在,腦漿子都撞出來了,狗身一歪,幹脆利索的倒地就死,都不帶猶豫的。

我還以為大狗跟李一靈能有番惡鬥,沒想到人家打不過就尋死,當真是太有個性了,李一靈也有點懵,瞧著那大狗楞了楞神。這時候從大狗的身軀中一道黑影猛地顯現出來,朝著山上就飄。等我和李一靈回過神來,早就沒了影子。

我倆對視了一眼。都是驚愕的表情,不過很快我倆的目光就盯在了怪嬰身上,怪嬰被大狗壓的血肉模糊的,並沒有死,搖搖晃晃的坐起來,驚恐的看著我倆,李一靈甩出五張黃符,布置了個小小的五行符陣,把我們三個護住。

我低頭看著怪嬰問道:“這裏到底是個什麽地方。村子裏是怎麽回事?”

怪嬰在夜風之中哆哆嗦嗦,跟貓一樣大小,看上去十分可憐,我問話的同時,忍不住把自己衣服脫下來扔給怪嬰,怪嬰伸手接住衣服,圍住身體就露出個小腦袋,看了看我和李一靈道:“你們會法術?”

“你都已經看到了,我們的確會法術。你要是配合,我們可以救你一命,否則就把你定住,讓你動彈不得。你猜你能活多久?”話是李一靈說的,說的很平淡,怪嬰卻哆嗦了一下。無奈道:“這村子就是個地獄,永不超生的地獄……”

怪嬰的話語十分古怪。聲音很小,很別扭。磕磕巴巴把村子的來歷講述了一遍,我們眼前的怪嬰,竟然是個一百多年前清朝人,他叫吳立,是幾百裏外吳家村的人,祖輩都是老實的種地人,雖然面朝黃土背朝天,但日子還算過的下去。

可到了光緒三年,丁戊奇荒,日子就過不下去了,丁戊奇荒是晚清末年一場罕見的特大旱災饑荒。1877年為丁醜年,1878年為戊寅年,因此史稱“丁戊奇荒”。時任山西巡撫的曾國荃稱之為“二百余年未有之災”。這場災害波及山西、直隸、陜西、河南、山東等省,造成一千余萬人餓死,另有兩千余萬災民逃荒到外地。

吳家村也受到了波及,連著四年大旱,村子裏餓死了一半,沒辦法就只能是闖關東了,於是整個村子拖家帶口,帶著僅剩下的一點口糧,朝著東北方向遷移,其實吳家村這樣的大村子還算好的,往年不幹旱的時候,多少存下了點糧食,一路所過之地,所有的村子都是空無一人,路上全是餓殍,別提多慘了。

那時候吳立還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跟著全村人苦挨苦挨的朝著東北方向慢慢前行,想著到了傳說中的富碩之地能有口飯吃,有句老話說的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吳家村剩下的糧食本來就不多,大家都是餓著肚子趕路,偏偏在路上碰上了響馬。

山東自古出響馬,到了這兵荒馬亂,饑荒四起的年頭,響馬就更多,倒也沒殺人,卻比殺人還狠,把整個吳家村最後剩下的一點糧食搶了個幹凈,這時候離家已經幾百裏地了,糧食卻一點都沒有了,回去也是餓死,只能是繼續往前走。

可繼續往前走,沒了糧食,兩天之後就餓死了幾口子,就算想搶去,一路上荒涼遍野,村村都空,都沒地搶去,就在吳立以為早晚都要餓死的時候,這天晚上正餓的睡不著覺的吳立被村裏的另一個小夥子叫醒,偷摸的拉他到遠處的一個墳堆。

到了一看,全是村子裏二十往上五十歲以下的壯年,每一個俄的都是眼睛發藍,火把的光芒下,一個個宛如惡鬼,而他們聚集在一起只有一個目的,活下去,活著走到東北,可沒有糧食怎麽辦?只有一個辦法,吃人!

把村子裏的老弱婦孺當做糧食,聽到吃人吳立顫抖了,這還是人幹的事嗎?他沉吟著沒說話,可壯年們聚集在一起,說來的人知道了他們的計劃,不想幹的,就別回去了,其中還有跟他一起長大的同村倆兄弟手裏拿著尖刀,而在另一邊的火堆上烤著肉,烤肉的香氣誘惑著吳立,覺得要是能吃上一口東西,做個餓死鬼也值了,何況他要是不同意,死的人就是他,他將成為別人口中的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