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他的志向:北大清華。我的志向,北大青鳥。

我爸往死裏修理我一頓後,我媽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可能我並不是向表面上那樣大咧咧,那天下到棺材裏揀骨頭這種事兒,在我心裏落在了陰影。

於是,在我養好傷能下地不久,我媽和我爸,帶著我弟和我去了距離家幾百裏的一座山廟上,給我們一人求了一只護身符。

不管這護身符有用沒用吧,反正自帶上這玩意,我心裏有了底氣,不怕後了。有時還會故意走到月亮下,拿著它對身下的三個影子得瑟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

上了學前班,認了一二三和123,我開始不屑於和同村兒裏那些穿著開襠褲的五六歲小孩兒玩。等到系上紅領巾,入選了少先隊員,就顯少再拿我下過棺材見過鬼,現在身後有三個影子和別人得瑟。

為什麽?

因為那是封建迷信啊!

這裏問一下,你們小學入少先隊,從家裏給老師拿了幾個雞蛋?

我們班明碼標價,十個!

九十年代初,雞蛋這種東西在農村算是少數補身子的營養品,不是給老人孕婦和小孩兒吃,就是留著賣錢,換些針頭線腦。總之,不輕易送人。

我家雞養的多,光下蛋的就三四十只。我媽這個壕出手就是二十三個還外搭了十個鹹鴨蛋。於是我除了順利入選少先隊外,還外撈了個宣傳小隊長當。

小學二三年級的宣傳隊長幹不了什麽,也沒啥實權,不過老師就和瘋了的紅眼耗子一樣,天天提問天天提問。

因為小學底子打的好,小升初的考試和玩兒一樣。

然後就不行了,初中三年沒人管,是混著過的,中考時敗的一塌糊塗。第一年中考的分數連個技校都進不去,復讀一年,拿了筆擴招費,才勉強上了高中。

上了高中後,知道再這樣下去非得廢了的我開始埋頭苦學。可老師上課時講的內容,在我眼中和甲骨文一樣。

這時,對我幫助最大的莫過於陸明,也就是二蛋。

要說這歲月啊,真是他媽的一把殺豬刀。

從小學到高中這十年裏,二蛋是經歷了九九八十一變,成功從小時候被我扁的鼻涕蟲蛻變成學習好,體育好,長相帥氣的校草一枚。

我,卻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從小學那個老師喜歡,拿了無數獎狀的三好學生,變成了一個汙染環境的學渣。

而且全無女孩習性。

班花劉婷婷跑完步捂著胸口歷輕喘,別人看到了說那是千嬌百媚。我要是跑完步捂著胸口歷歷輕喘,別人看到了說是心力憔悴。

所以別老子現在是個看臉的時代,這個世界一直看臉,謝謝。

在陸明一年的努力下,我升高二時,成績終於從吊車尾變成了中遊。老班看到我都會笑了,而且下了定語,只要我繼續這樣努力下去,考個三本不成問題。

我訕訕一笑,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陸明的志向:北大清華。

我的志向:北大青鳥。

到了高二的後學期,陸明忙得不可開交。他馬上面臨高考,除了常規的復習外,還經常出入各科老師的辦公室開小灶,所以給我補習的時間,從以前的中午空閑時間變成下了晚自習後。

地點不定,反正是人少的地方,不然他講不下去,我也聽不下去。

一天,我們約好了在音樂樓前給我實習英語。

音樂樓在學校的西南角,白天挺熱鬧,晚上時人特少。

我拿著兩根烤玉米到那裏時,整座大樓都熄燈了。只前門亮著一盞大燈。明晃晃的燈光下,蚊蟲亂飛。

那天本來是陰天,晚飯時還飄了陣小雨。可我到了音樂樓下不久,不知哪刮了來一陣風把烏雲吹散,露出了許久不見的月亮,還是毛月亮。

等了近一個小時也不見陸明來,我氣的捶胸頓足的,在心裏按順序問候陸明的祖宗十八代。

再過十五分鐘,女寢就要鎖門了。學校有規定,夜不歸宿,記五分。

我初中時被記過兩次大過,差點被開除,所以對這個特別在乎。

心裏剛問候到陸明的爺爺,有人拿著手電走了過來,邊走邊往我身上晃。

“陸明你大爺的,”我一只手擋著眼,一只手把給陸明準備的烤玉米用盡全身力量甩了過去,“我讓你得瑟,我讓你得瑟,選了他媽的這麽一個破地兒,還來這麽晚……!”

“呯!”

“啊!”

訓導主任慘叫一聲,差點摔倒。

站穩後,他用手電在我臉上一個勁兒的亂晃,狂吼道,“你是哪個班的學生,不回寢室睡覺在這裏亂叫什麽?早戀?約會?等人?越來越不像話了!把胸牌拿來,明天請家長……你別跑,回來,站住!”

不跑?

這種時候誰不跑誰傻逼!

借著月色,我縱身往離音樂樓旁兒不遠的絕佳聖地定情林裏鉆,一邊跑一邊大喊,快跑啊,豬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