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老謝的為難

那天我閑來無事,自己一個人跑去曼谷逛夾肚夾市場,黃昏的時候我正想去芭堤雅看看方剛,手機來了短信,打開一看,是老謝發給我的彩信。兩張圖片,分別是一把金屬小刀的左右兩面圖,配的文字是:“田老弟,你能看出這把刀的來歷嗎?”

我很意外,做牌兩年了,因為極少直接和龍婆或阿贊師父接觸,所以很多生意我都是去問方剛或老謝,有需要鑒定的東西也是發圖片給他倆。可今天老謝居然發圖給我鑒定,這豈不是讓我班門弄斧嗎?不過既然他這麽做了,肯定是有什麽用意。

仔細看了好幾遍圖片,我回復短信:“光從外表看,應該是龍婆豐的滅魔刀吧,刀身是用棺材釘熔化制成的。”

老謝回復:“我也這麽認為,可其實不是,我被人給坑了。”

“被誰坑了?”我非常驚訝,在我心目中,只有老謝坑過別人,似乎還沒誰能坑他吧。

我給他打電話:“到底怎麽回事,你這老狐狸也有被大雁啄眼的時候!”

老謝哭喪著聲音:“別提了,那家夥差點兒把命都給送了,剛才還打電話要我立刻去找他,可我不敢啊,你說他會不會揍我?”

我沒明白:“你能不能別說這種沒頭沒腦的話?誰要揍你,方剛?”

老謝說:“不是,是我的一個朋友,在孔敬府殯儀館當燒屍工……”我問你什麽時候認識過這樣的朋友,老謝求我能不能去一趟孔敬,見了面再細談,他自己實在不敢露面,怕挨揍。雖然老謝沒說原因,但從這麽急切來看,肯定是有什麽不平常的事。於是我倆約訂好在孔敬的BRT車站碰面。

從曼谷折騰到孔敬,天已經黑了,遠遠看到老謝穿著一件陳舊的白襯衫跑過來,邊跑還邊用手絹擦汗。我問:“又不是趕火車飛機,你為什麽總是跑?”

老謝氣喘籲籲地說:“習、習慣了。田老弟你也沒吃飯吧?”一聽這話,我就知道他肯定還餓著肚子呢,很佩服老謝的精打細算,和別人不知道,反正每次他跟我碰面,基本都是在飯點兒上,而且大多數是我請客。

在附近的餐廳,我倆各要了一份雞油飯。酒足飯飽之後,我問那柄滅魔刀是怎麽回事,你被誰給坑了,老謝露出苦瓜相:“和你一樣,也是被那個蔣姐給坑的!”

“什麽,被蔣姐坑了?”我連忙問什麽意思,老謝說先去殯儀館吧。他的朋友已經下班,可他不敢晚上跑去殯儀館談生意,希望我能陪同。我心裏很不爽,暗想好事沒我,大晚上去殯儀館卻找到我了。

就這樣,我和老謝乘出租車來到孔敬的殯儀館。整個孔敬市只有十幾萬人口,還沒有北京一個大型居民區的人多,殯儀館規模也不大,生意冷冷清清,與中國城市殯儀館白天晚上都排隊的現象形成鮮明對比。

天已經黑透了,整個殯儀館好多房間居然都沒開燈,也沒什麽人。老謝不敢進,在門口打電話讓那位燒屍工出來接,這人叫差農,又黑又矮,身體倒是很壯實。手指上戴著金戒指,腕上還戴了一塊金表,看來收入不錯。

差農是今晚的值班人,一看到老謝,他就憤怒地揪住老謝的衣領:“你到底做了什麽手腳,是不是故意的?以後還想不想讓我給你弄頭蓋骨和骨灰?”我連忙推開他,讓他有話好好說。

我在東北只能算中等個頭,但差農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和他比我算大高個了。差農看著我,把怒氣壓回去幾分,轉身就走。老謝和我連忙在他屁股後頭跟著。穿過幾個房間和大廳,有個大廳裏堆了很多土黃色的硬紙板棺材,這是簡易棺槨,在泰國有很多能捐棺材的樂善堂,所捐的就是這種紙棺,一是給買不起木制棺材的窮人,二是給從醫院拉到殯儀館準備火化的死者所用。

別看老謝幹牌商好幾年,但他膽小如鼠,一路上緊緊用手抓著我的胳膊。我瞪了他幾眼,老謝裝看不見,臉上故作輕松狀,但手抓得更緊了。差農帶著我們來到他位於後院的宿舍,裏面擺設簡單,但我卻看到好幾樣值錢東西。桌上放著一部嶄新的數碼相機和最新款的手機,還有一條金項鏈。

差農氣鼓鼓地坐在床邊,問老謝:“你那把刀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謝說:“有話好好說,這是我朋友田七,也是中國人,你把經過給他講講,到時候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我心想你的事為什麽讓我解決,我又能解決什麽?

差農看了看我,我和老謝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聽差農對我們和盤說出實情。

泰國的寺廟大多提供遺體火化的職能,但泰國也有正式的殯儀館,只是收費比較高,只有那種比較富裕的人才會選擇把逝去的家人送到殯儀館,而窮人和普通百姓都是到寺廟火化。因為東南亞佛牌的流行,很多佛牌古曼甚至小鬼都需要大量的陰料,比如賓靈牌就得用頭蓋骨或其它骨骼,而古曼童裏面多數要混入嬰孩的骨灰。但能夠直接和屍骨接觸的人,就只有燒屍工了。他們會把死亡證明中標明“意外死亡”的遺體火化後將頭蓋骨或者燒不化的那塊怨骨留下來,悄悄送給阿贊師父,用來制作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