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阿呆

四合院中，在我上一世還年幼的時候，每一夜都睡的很安心，即便是在師傅，幹娘和幹爹他們不在的日子裏，也不害怕會有人來傷害我。

因為在那些日子裏，總有一個人會在深夜時分默默地守護我們，它是不眠的，也是最忠心的。它擁有讓人害怕的身份和面目，卻也有一顆比普通人更溫柔而善良的心。

我喜歡坐在它寬大的肩頭向遠處眺望，然後和它分享我的小秘密，告訴它在學校裏發生的事兒，它從來都不會罵我，不會傷害我，只會簡單地回應，有時候也會淡淡地嘲笑我。

“阿呆啊，你說你本事這麽大，你是僵屍真祖贏勾的後代，還是三代內的近親。為什麽要跟著我師傅啊？我師傅說當年收服你可不容易呢……”

我坐在四合院後面的大槐樹上，從這裏總能眺望到四合院外的路口，每一次師傅就是從那裏離開，也自然會從那裏回來。

阿呆默默地站在樹下，有著很高的個子和很壯碩的肌肉，它會仰起頭用綠色的眸子望著我，低聲說道：“主人對我很不錯，所以我要報恩。”

能有幾個僵屍懂得報恩，能有幾個僵屍明白什麽是忠心，阿呆卻明白，我曾經嘲諷過它，問它為什麽會被師傅叫這樣一個名字，阿呆阿呆，傻乎乎的。

它卻會撓撓頭道：“我覺得很好啊，我本來就不是很聰明，而且主人說了，這曾經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人的名字，那個人也是僵屍。所以主人將這個名字賜給了我，也許證明了我對主人來說也很重要吧。”

它一直都是如此，生來就該是狂暴的妖魔可偏偏卻又比任何人懂得守護，我還記得當年贏勾和上一世的僵屍大族前來帶走阿呆，阿呆離開四合院的那一天，我師傅的臉上滿是悲傷，靜靜地站在門前，一直看著它離開。

再然後，為了救出阿呆而拼死殺入僵屍一族中，最後的最後師傅成全了這位一直都守護在他身邊的朋友，唯一一個融合了四大僵屍真祖血脈的僵屍，唯一超越了僵屍界限的存在，我一直都懷疑阿呆就是屍山內傳說中的屍神，因為在我看來，再沒有一個僵屍會比它更強，再沒有一個僵屍能夠超越它。

尤其是在師傅消失後……

師傅消失後，軒轅家族一直都受到四方排擠，當所有人都忘記了師傅的時候，是阿呆和大家一起保護著四合院。

直到那一天，當眾人終於紛紛想起師傅的存在，元始卻降臨在了四合院的空中，我看見幹爹幹娘死在了聖道的烈芒之下，而就在元始想要進一步毀滅眾人的一刻，是阿呆沖了上去，環抱住了元始，接著強光亮起，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捂著臉什麽都看不見，直到光芒漸漸暗淡下來，在我的眼前卻只剩下了幹爹幹娘的屍體，阿呆不見蹤影。

應該是死了吧，以奮不顧身地勇氣沖上去的一刻，仿佛就注定了這樣的結局。

我沒想過還能再見，或者我曾經潛意識地想過它應該就是那個屍神，我暢想著當最後的最後我沖入屍山看見的是阿呆的一刻，該用怎樣的心情去面對，可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阿呆，阿呆……”

我低聲呼喚它的名字，再熟悉不過的面容，再熟悉不過的氣息，再熟悉不過的高大身影。

“萬林，你認識它？”

荀徹大聲問道，我點點頭，沖著阿呆喊道：“阿呆，是我啊，我是萬家林，我是端木森的徒弟，你不認識我了嗎？北京四合院，大槐樹，你總是會在夜間巡邏，總是會陪著我聊天，我嘲笑你為什麽叫這樣傻傻的名字，你則每次都很坦然地接受。”

我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說。

已經回過另一界，已經恢復了過去的記憶，我越來越想珍惜那些消失的人，我越來越舍不得那些曾經的朋友，就仿佛我有兩顆心，而這兩顆心卻都是千瘡百孔。

“轟！”

屍氣四散將我吹了出去，倒在了荀徹的身邊。

阿呆無情地看著我，眼神特別陌生，張開嘴低聲說道：“萬林，初次見面。不過你叫錯我的名字了，我是惡皇，僵屍帝國最強的屍皇。黑屍你做的不錯，能夠及時通知我，還能拖住了萬林，記你一功！”

說完阿呆揮手灑出一片墨綠色的屍氣，屍氣落在了黑屍的身上，黑屍全身的傷口轉眼間就恢復了過來，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身上的厲鬼一個個被再生的屍氣震碎，它大笑著說道：“多謝屍皇大人相救。”

隨後一陣黑色狂風卷起四周數百個半屍半人飄上天空，荀徹大吼一聲：“想走？哪裏跑？”

它立刻出手，抓向了包裹在黑氣中的黑屍，卻見阿呆冷哼一聲，背後肌肉猛地長出一只大手在荀徹沖天而起的一瞬間抓住了荀徹的身體，隨後狠狠按在地上，只是一擊就讓荀徹落地的時候口吐一口鮮血，臉色瞬間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