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醒來還是等待

我好像看見他回來了，好像看見這個世界上突然出現了巨大的線條，看見了這個陰霾的天空中出現了明媚的光芒。

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但是卻只看見他的衣角在風中飄蕩，只是睜不開眼睛，實在是太困了，困的好像眼皮被縫住。

“端木森，我兒子為什麽還沒醒？他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我的木行聖力喚醒不了他！”

女媧抓著師傅的手，高聲問道。

“魂體被鎖，肉體過度靈力化。簡單點說，盤古之力藏匿在曾經我的血液中，當我將血液傳入小騙子身體內的時候，不僅僅是激化了他身體內的血脈，同時也將盤古帶給了他。這是我當年沒想到的。盤古的寄生需要兩個條件，第一是各種能量達到峰值，讓身體高度靈力化，盤古無法生存在人類的身體中。第二，是修為必須是聖人等級，小騙子吞下那枚俠離煉制的丹藥後能量爆炸，在短時間內修為提高沖破聖道界限。這才給了盤古可乘之機。而要恢復他的身體，只有兩個方法。”

師傅沉聲說道。

“第一種，我出手將其界限打破，將身體強行從高靈力化的狀態壓回來。但是後果卻並不一定就是好的，小騙子也許就此變成凡人，永遠無法再修行。第二種，是等待。高度靈力化的身體在不斷地拉扯他的身軀，甚至包括他的修為，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他一定會蘇醒，同時，修為也會突破極限。但是這個時間誰都說不準，可能是三年五載，也可能是千年萬年。當然，這個方法並非百分之百保險，需要有人看護，而且盤古對他身體的影響很大，很有可能蘇醒過來後他的確有了聖人的修為，可卻沒有了過去的記憶，甚至可能不再是人，而是介於人和神之間的某種存在。”

師傅走到我的身邊，伸手輕輕撫摸我的臉，慘白慘白的臉如同白玉一般。

“我不會讓我兒子冒險的，我選擇第一種！”

女媧毫不猶豫地說道。作為一個母親，其實所要的不是兒子的飛黃騰達，卻僅僅只是兒子可以陪在自己身邊，即便碌碌無為也不要緊。

“我想這個選擇不該是你來做。”

師傅這句話讓女媧一怔，回頭奇怪地看著師傅說道：“我是他的母親，我自然有權力……”

“你生的是少典，而不是萬林。”

師傅打斷了她的話，卻讓女媧臉色瞬間凝重起來。

“我們都知道，死後入輪回，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前程舊事全忘了，從頭再來，便是另一個人。聖人為何高高在上，不就是因為聖人可以跳脫在輪回之外，不受業果報應嗎？少典終究不是聖人，輪回千次，從他第一次輪回開始，就已經注定了他不再是你的孩子。或許少典的殘魂，亦或者是血脈還在小騙子身上流動，但他們並非一個人，我希望你能記住這一點。”

師傅的話說的已經很明白，女媧低下頭，望著我，好半天後才說道：“但是，這世界上還有誰可以替他做出決定呢？”

“他自己！”

師傅說話間走到了我的面前，用手輕輕地在我額頭上拍了三下，一股精純的能量順著我的額頭落進了我的身體內。

在巨大而無垠的世界中，在純白色的光芒裏，我安靜地沉睡，像是一個不願起床，就想在床上多待一會兒的孩子。他走到我的身邊，蹲下來看著我，輕聲呼喚。我沉重的眼皮似乎緩和了一些，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接著便看到了師傅的臉，想要驚醒但是身子已然軟綿綿的，爬不起來，只能躺著。

“師傅，我這是怎麽了？你怎麽來了？”

我雙手撐著身體，想要將身子直起來，然而，根本做不到，我的手臂軟弱無力，就像是海綿一般。

“我來是想問你一個問題，讓你做一個選擇。”

師傅鄭重地將我身上所有的問題全部說出，等待著我的答案，要麽在這裏一直等待，等到靈體弱化的一刻，我會蘇醒，並且獲得驚人的修為。要麽就現在蘇醒，變成一個凡人，退出靈異圈，我身體內所有的血脈都會被抽走，記憶也會被修改，我將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告別這樣的生活，重返平靜。

或許對於江湖上那些四海為家，漂泊為生的人來說，他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第二種，因為只要在這裏待上足夠的時間，就會獲得幾乎天下無敵的實力，這是他們一生地追求，也是他們一輩子最渴望的事情，誰在江湖上漂泊不是想出人頭地？既然有出人頭地的機會，誰不願意抓住？等待不是最可怕的事情，無望才是。

但如果這個選擇題放在司馬天或者我太師祖羅焱的面前，我想他們會去選擇第一種，人生過的太苦，江湖中的是是非非見的太多，已經太過疲憊。為了逆天而戰，為了活下去而戰，為了百姓，為了家人，為了天下。可是到頭來卻不是為了自己。也許，回歸一個平凡人是他們一生的夢想，而真正能夠做到這一點嗎？其實可以，但是卻又不行，肩上承擔著太多責任，沒有人在後面推他一把，於是，無論如何不會變成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