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城隍

這陰差盯著三途河時而哭,時而笑。

站在旁邊的幾個陰差原本準備上前來幫忙,但是卻被江離一眼給瞪了回去,江離足足將這陰差按在河邊將近一分鐘,才將他提了起來丟到了旁邊,並對之前想要上前來幫忙的幾個陰差說:“看住他。”

那陰差雖然被丟回來了,但是卻還是不斷往河邊沖去,作勢要跳入河中。

江離跟其他幾個陰差說了這話,他們馬上將這陰差抓住,不讓他跳進去,江離隨後又問,“城隍廟在哪裏?”

這幾個陰差滿臉後怕指了一下左邊的那條路。

江離恩了聲,背著我往那條路走了過去。

先前的疼痛已經漸漸消失,我知道我給江離添麻煩了,挺不好意思的,不過我還沒開口,江離就說:“你覺得師父是壞人嗎?”

我知道江離是什麽意思,三途河是死物,並沒有感情,善惡界限分得很明顯,江離站在橋上,河水流得前所未有的快,自然昭示了他是壞人。

不過我眼前這個男人,在我這裏卻感覺不到他半點的壞,他心地善良,不忍心傷害任何一個陰魂,就連剛才的陰差,他也只是小小懲罰了一下,跟壞人完全搭不上邊,我回答說,“不你是。”

江離呵呵笑了聲,“在別人眼裏,師父是壞人,但是在你這裏,師父永遠都是你師父。”

我那時候沒明白江離這繞彎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是也知道他對我跟其他人是不一樣的,恩了聲,然後趴在他的背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江離走了多久,我聽見耳邊傳來人們說話的聲音,我才睜開眼睛,江離抖了抖我說,“臭小子,睡夠了就下來,你師父老了,背不動你。”

我打量了下四周。

這裏是個不大的殿堂,殿堂兩旁站著數十個陰差,在這殿堂的正上方擺置著一張紅色的文案,文案後面坐著一個一字眉的紅袍大漢,紅袍大漢兩旁各站著一個執筆的陰魂。

我從江離身上下來,上方那紅袍大漢開口:“下面兩人,見了本城隍還不跪下聽從判定!”

我這才知道,這紅袍大漢就是我們要找的城隍爺,掌管著我們那一片生死的人。

第一次見到城隍,我自然緊張得很。

我看著江離,反正他做什麽,我做什麽。

江離面帶微笑,對著上方城隍爺行了個道禮,禮貌至極,而後說,“本人天師道第六十九代傳人江離,受陽人托付,特來向城隍爺求明一事。”

城隍聽見江離自報家門,得知江離是道士後面孔多了幾許無奈,皺了下眉頗為不快地說,“又是你們這群道士,這陰司是歸我們管轄的,道門管好陽間妖魔鬼怪就好了,怎地現在都插手我們陰司的事情了。”

從城隍爺的嘴裏,我判斷出了道門和陰間的關系。

陰間管陰司的鬼魂,道門管陽間的妖魔鬼怪,但是因為道門的人經常受人托付來陰間辦事情,陰間早已經不耐煩了,又因為能來陰間的道士大多有些本事,陰間的人也無可奈何,不敢對道士怎麽樣,但是卻十分厭惡他們。

城隍嘀咕著抱怨了句,然後問,“問吧,什麽事情?問完了快走!”

江離依舊面如春風,說道:“煩請城隍爺告知陳安榮的陽壽年限,以及他的魂魄如今在何處。”

聽了江離這話,城隍爺原本臉上的耐煩變得有些窘迫,卻連查都沒查,直接擺手就說,“陰司秉公辦事,陽人壽終正寢自然會到陰司報道,那陳安榮既然已經到了陰司,就說明他的陽壽已經盡了,無需再查,你們快走吧。”

城隍擺手催促我們離開,下了逐客令。

江離卻邪魅笑了笑:“天師道有一法術,名叫命相術,本不巧,小道對命相術略知一二,我早已經算出陳安榮陽壽未盡,卻被你們陰司的人勾魂帶走,這分明是濫用職權,我敬你是本地城隍,才沒有戳破此事,如果你還刻意隱瞞,就別怪我一紙文書呈交到判官府去。”

江離已經開始要挾這城隍了,我也看出來了,那城隍肯定是知道我父親的,不然怎麽可能冒著得罪江離的風險直接拒絕幫江離查探。

江離的話讓城隍臉色大變,不過為了維護他自己在這片的威嚴,猛然拍案而起,啪地一聲嚇得這殿內陰差包括我都心裏一顫。

城隍拍案站了起來,怒視江離:“好大的膽子,陰陽各行其道,你們陽壽未盡就擅闖陰司,早就已經犯下滔天大錯,現如今還來要挾本城隍,簡直膽大包天,趕快給我滾,否則讓你們倆都留在這裏。”

城隍已經撕破了臉,根本不顧忌江離道士的身份,江離也不再好聲好氣跟這城隍說話了,轉身看了我一眼:“你與你爹血脈相通,靈魂相連,你好好感受一下,他是不是在這裏。”

“在這裏。”我很肯定的回答,沒有原因,這只是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