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再見查文斌(第2/2頁)

我阿媽就是一農村婦女,嗓門特大,喊起來半個村裏的人都聽得見。她站在查文斌的門口扯著嗓子就喊查文斌的名字,查文斌這才聽見,出來一看是我們,趕緊讓人給接到了屋裏。

我阿媽把我的情況跟他一說,他先是把大山給狠狠批了一頓,然後趕緊把我帶進了裏面一個屋子裏。

這個屋子裏點著檀香,裏面那墻上掛著三清的畫像,前面放著神龕,神龕上是一些供品和香燭,地上放著兩個蒲團。中間的位置放著一張小八仙桌和一張凳子,桌上放著亂七八糟的線裝書還有筆墨紙硯什麽的,墻壁上掛著的是我最饞的七星劍,男孩子小時候都愛舞刀弄劍的。

更加讓我覺得好玩的是,桌上的右上角還放著一個小金魚缸,這玩意兒在當時可是個稀罕物件,玉做的,據說是超子回省城倒騰古玩的時候給查文斌帶回來的。

我那會兒還很小,不夠高,趁查文斌去給三清上香的時候,便三兩下爬到他那凳子上一看,這魚缸裏養著的可不是什麽名貴的魚,而是一只金黃色的蝌蚪。我覺得好玩,就拿手指去戳它,那家夥賊靈光,怎麽都戳不中,我便索性拿手去捏。

“小憶,你在幹嗎?趕緊把手拿出來!”背後傳來查文斌嚴厲的聲音,我嚇得一個哆嗦,慌亂中差點把那個明代玉制魚缸給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可能在我的印象中,查文斌發火的概率非常少,尤其是對我,但那一次,我看到了他很嚴厲的目光,我只好低著頭,等待著挨批評。

出乎意料的是,查文斌在看了缸中的蝌蚪後,並沒有太多地責怪我,而是讓我先去那蒲團上跪著,給墻壁上的三清上香。

那個時候,我管這類畫像統稱為“菩薩佬”,便問道:“這菩薩佬是誰啊?”

查文斌摸著我的頭笑著說:“這不是菩薩,這是天上的三清祖師爺,你趕緊拜拜。”

我便依了查文斌的意思,磕頭拜過之後,查文斌把我手中的香給插了上去,然後把我抱到那小凳子上問我:“最近,有沒有去哪裏瞎玩過?”

我搖搖頭,其實我從小就很調皮,大人越是不讓去的地方,我越是喜歡去,什麽墳山上面躲貓貓、柳樹林裏掏鳥窩、下雨天拿著塑料袋套著腦袋等。我知道,這其中任何一件事說出來回去就得挨揍,所以死活不肯說。

查文斌依舊看著我笑道:“說吧,我保證不跟你媽說。”

如果說去哪裏瞎玩,唯獨就是村口那老祠堂了。這座祠堂在新中國成立前是我們那兒的大地主家的,新中國成立後成了村裏的集體財產,曾經也有一些落魄戶去那兒湊合過一陣子,但無一例外的,住了幾個晚上之後寧可睡馬路也不願意去那兒避風雨,都說那裏面鬧鬼。

那祠堂離我讀書的小學不遠,也就五百米路,那會兒我還沒念書,但是我的幾個堂哥經常領我去學校那一帶玩兒,其中就有那個老祠堂。

孩子們的好奇心是天生的,也不知是從哪兒聽來的那裏鬧鬼,便成了他們那群家夥眼裏的探險聖地,我自然也就跟著去了。

禮拜天的時候,我們經常去那裏玩,其實就是一群孩子在祠堂裏頭自己嚇自己。比如大點的孩子把我們領進某個開著的房間,然後賊頭賊腦地表現出小心翼翼的樣子,再突然大吼一聲:“媽呀,有鬼,快跑啊!”那些大點的孩子往往一哄而散,嘴裏都叫著嚷著,跟真見鬼了似的,而我因為最小,往往是最後一個才跑出去的。

其實就是這麽一個看似無聊的遊戲,在那個年代,我們玩得樂此不疲。

但也有其中幾扇門上鎖著那種古老的插銷銅鎖,門也是緊閉著的,窗戶上通通糊著很多年前的已經嚴重泛黃的老報紙,一層又一層。

偌大一個祠堂,能進去的,我們都進去玩過,散落一地的稻草證明這裏曾經是農民的倉庫,現在是老鼠的樂園和我們的天堂。

祠堂裏的建築有那種明顯的清朝色彩,門窗都是十分考究的雕花,黑色的小瓦片很多都被我們這樣的搗蛋鬼用石頭砸碎,透過這絲荒涼還是能看出當年這座祠堂的主人是何等風光。

而我,在那座祠堂裏也確實見過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於是我便把這件事跟查文斌交代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