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衣服

苗大爺感覺有些奇怪了:“懂啥行?”

查文斌往那門邊站著一指道:“你看,這門上貼著東西,這是一道鎮屍符,那幾個人裏肯定有人認得這東西才走了,而且苗爺爺,我覺得你鉆進去的洞未必是這座大殿,否則你現在可能已經不在了。”

“啥意思?”對於當年的事兒,苗大爺自己也一直覺得有蹊蹺,咋到了那兒他們就突然停下了呢。

“帶我們去找那時鉆進去的那個洞吧,我估摸著那兒是安全的,你們聽我一句勸,這裏真進不得,要闖禍的。”

見他說的那麽認真,我們幾個都已經決定不進去了,倒是那石胖子哈哈道:“闖禍?說的跟個小大人似得,你們要學狗鉆洞我不介意,反正胖爺我向來都只走大門。再說了,我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馬克思主義一直教導我們要反對封建迷信,你們怎麽還能信他這一套呢?”

石胖子這句話一出可把苗大爺給噎住了,他可是知道我們幾個都是家庭有問題的人,尤其是那個查文斌,就是因為家裏有人搞封建迷信。他這要是認了,那豈不是跟他一樣屬於典型的階級思想錯誤嘛?這要回去被人知道了,自己一輩子老革命的名節都怕是要保不住了。

見苗大爺開始猶豫,石胖子更加要煽風點火了,他要報的就是剛才我們坑他的那個仇:“一張小破紙把你們給嚇那樣,瞧你們一個個挺直了腰還算是個男人,我怎麽覺得連小白那姑娘都不如呢。都給我閃開,爺今晚就坐在這大門口給你們看著,有啥事,算我的!”

說完,擡起他那雙四十三碼的大腳,“哐當”一聲,大門應聲而倒,“咚”得一下轟然倒地,震起的灰塵飄得到處都是,一下子就眯住了大家的眼睛……

大殿裏頭黑漆漆的,一股子沖鼻的黴味,大概是長時間沒有通過風的緣故。苗老爹手上有個電筒,我們幾個都是火把,大家夥兒在外面對著裏面瞅著,誰也沒敢先動。要說那石胖子的確是有幾分膽色的,他扯著喉嚨對裏頭喊道:“喂,裏面的老鄉們,你們好,不要怕,我們是好人!我們是有政策的,我們都是有覺悟的先進青年,黨教育我們要不拿群眾一針一線,咱們軍民團結,都是一家人……”

我尋思著鬼才要和你一家人呢,這胖子說話越來越沒邊了,他在那一個人朝著門裏吼了半天也沒啥動靜,我那顆懸著的心暫時放下了一點,唯獨查文斌的臉色比較難看。

胖子轉身對著我們“嘿嘿”一笑道:“都是革命好兒女,江湖救急互相搭個忙,他們都是明事理的四好青年,改明兒我跟組織上匯報匯報,拿點香火紙錢過來就當陪他們這扇大門了。”說罷,他大拇指往一搖道:“哥幾個,走著!”

我們打著火把進去一瞅,大約有一個半個籃球場的大小,空蕩蕩的,沒有佛像也沒有神龕,和一般的寺院大殿並不同。倒是那後墻角裏有三口黑色的棺材,上面的灰落了很厚一層。棺材是被架在長腿板凳上的,中間那口最大,兩邊的略小。

這玩意,要說誰見了都不會覺著好,雖然曾經我也見過棺材,但那畢竟是人多的時候,要說把個人丟在這樣的環境裏,我想大多數人的臉都不會好看。可能石胖子也沒想到裏面會是這樣的光景,現場的氣氛一下子就壓抑了起來,苗老爹到底是有經驗的人,一下子就把我們幾個護在了身後。

大家夥兒氣也不敢大喘,只盯著那幾口棺材看著,若不是之前查文斌那番話,這點事苗老爹是全然不會放在心上的,為啥?因為他打過仗,那真是在死人堆裏打滾,斷胳膊斷腿的滿地都是,這算個啥。

苗老爹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兒還真跟他那會兒來的屋子不一樣,他記得我到的地方是有一座佛像的,自個兒就躲在佛像的後面睡了一整夜,哪裏像這兒空蕩蕩的。再者,寺廟裏頭出現棺材,這本來就有點不對勁,所以他尋思著要不要帶我們出去算了。

我看大家夥兒都有那個意思,便說道:“出去吧,我不想在這兒過夜,我寧可睡林子裏。”

石胖子大概也不想呆在這兒了,馬上順著我的話說:“好啊,林子裏舒坦啊,大不了晚上還是我給你們守夜。”

苗老爹看著都已經躲在我身後的袁小白,他知道這幾個畢竟還都是孩子,且不說什麽迷信不迷信,畢竟對於死亡的敬畏是人的天性,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行,那我們走吧。”

“不行!”說話的是查文斌,他的臉上還略顯稚嫩,但是這話音裏卻有著一股由不得半點商量的語氣。“說了叫你們別來,你們非要進,現在進來了,惹了禍,你們又要走,這不是存心害人嘛!”

石胖子一聽就不樂意了,當即嗆聲道:“喂,你這個人把話說清楚點行不行,我害誰了?不就是踹了一扇門,我怎麽惹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