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金的

野人屯是封閉的,這裏的消息也是封閉的,自從我們三個擡了只老虎下山後,再也沒有人小看我們了,何況苗老爹在這一言九鼎,我們的地位自然是水漲船高。

胖子精通機械,屯子裏有一台廢舊的發電機也給整明白了,一下子就讓村裏的亮了燈。查文斌滿腹詩文,偶爾還會給誰家孩子瞧個八字,頗有些小先生的意思。我呢,雖然像是個湊數的,但嘴皮子好使,見到年長得就叔啊、嬸啊叫個不停。總而言之,在野人屯,我們這波知青的評價和人際關系還是不錯的,於是胖子就挨家挨戶厚著臉皮開始借繩索,都到這會兒了,屯子裏的人也覺得稀奇,誰不想曉得那麽深的水潭下面到底是什麽?另外,胖子放話,這是一個藏寶洞,裏面的寶貝要是被找出來了歸集體所有,好家夥,這話一出,大隊書記立刻就上高音喇叭開始動員了。

挨家挨戶的能用的繩子幾乎都被搜集來了,就差老爺們身上的褲腰帶沒被解下來,苗蘭帶著一群婦女負責編軟梯子。因為這塘實在太深,以至於十幾米以下的地形完全黑咕隆咚一片,大隊書記破例把公社裏僅有的幾盞礦頭燈都給我們收集來了,為了防止意外,胖子還問苗老爹借了杆獵槍,忙著這些的時候已又是正午時分。

那天天氣不算頂好的,天陰沉沉的,不光我們,還有屯子裏其它幾個小年輕也想跟著一塊兒下去,胖子一通連唬帶嚇的給打發了。整個塘邊都是人,幾台抽水機還在工作著,時不時的有水能抽上來,但已經不飽滿,一則深度實在太大,二則估計也見底了。我們就像是遠征的戰士,胖子揮著手和塘邊的鄉親們告別著,我和查文斌依次也跟著下去。

沒有安全繩,也沒有任何保護措施,說實話,幹這活就為了撈幾條魚,這足以說明當年的我們是有多單純。我的背上是一個魚簍子,查文斌背上則是抄網,向下爬了半個多小時總算是見了底,擡頭一瞧,我們的頭頂只有碗口大一片亮光,這會兒終於體會到啥叫井底之蛙了。

和我想象的根本不一樣,下面的淤泥只有淺淺的一小層,還蓋不了鞋面,水只剩下到腳腕的位置。抽水機的水管還搭在水底,時不時的咕嚕嚕冒著泡,我們開著礦燈四處打探著,這地下的世界沒比我們想象的差到哪裏去,不過也就是二十幾個平方,一眼就能掃到邊。

胖子一下地就嚷嚷著叫查文斌把抄網給他,打著礦燈四處在腳底下找著,一圈尋下來胖子徹底失望了。

面對這麽點大的空間,我們三的眼神都沒問題,別說那幾條經常在水面冒泡的七八斤的大魚了,就連個小魚苗都沒見著,合著我們費了這麽大的勁就是爬下來坐井觀天的嘛?

胖子拿著抄網在水裏一通亂舞,除了薄薄的一層淤泥啥都沒有,那小子耷拉著個腦袋嘀咕道:“真他娘的遭邪門了啊,這魚呢,哪去了啊!”

我指著角落裏還在不斷往外湧水的幾個口子道:“進洞了唄,還用想?”

胖子蹲到那幾個豁口處用手比劃了一下道:“你們說這水是從哪裏來啊?會不會是通往外面的河的,我們把這裏的水抽幹了,那些魚順著這些道又鉆河裏去了?”

看來這幾天我們是白幹了,對胖子說道:“也有這個可能,不然怎麽解釋那些魚去哪兒了。”

查文斌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們說會不會那十八口水塘都是連在一塊兒的?”

胖子一愣,接著立刻說道:“那誰知道,如果真是連在一塊兒的,我們一口一口全給抽了,那魚總沒地方跑吧?”

“我總覺得這裏是人工開的,你們看這些石頭上的紋路都有深有淺,怎麽看都不像是水流形成的,還有這裏的格局看上去挺像是一個房間。”

經過查文斌這麽一提醒我注意到還真有那麽幾分相似,東邊有兩塊切割整齊的石頭跟凳子有點像,中間那塊長條形的石頭則像是一張床。但是除了這些之外,其余的東西一概沒有,按理說,真是人工開鑿的工程,這麽大的規模應該會留下一點圖文資料的,但是我們把這巴掌大的地方翻了一個遍也沒見著。

我們三個是空手而歸的,看熱鬧的人瞅著胖子渾身泥漿的模樣便打趣道:“石將軍,您這是下魚塘裏插秧了嘛?”

那胖子嘴貧的功夫誰能比得上?“哪能插秧啊,我可告訴你們勒,這下面真有寶貝,但是那寶貝長了腳會走路,到處跑,就溜到隔壁那口塘裏去了。”

有人好奇地問:“啥寶貝?”

胖子故弄玄虛的把那人偷偷拉到耳邊嘴巴動了幾下,眼睛又東張西望了一會兒,然後使勁拍拍他的肩膀大聲說道:“兄弟,這事兒你可以要保密,太多人知道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