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她是誰?(第2/2頁)

不是一架馬車,是三架!後面還整齊的跟著兩排陰兵!

查文斌背過身來捂著嘴道:“我滴個乖乖,這是個什麽人物出現了啊,這麽大的排場。”

胖子趴在草垛上偷瞄道:“我看那轎子上好像坐著個女人哎,這女人啥來頭,難不成上輩子也是個劊子手?”

“女人?”我和查文斌同時又翻上了草垛,還真如胖子所說,三架馬車後面還頂轎子,轎子由四個打扮的花裏胡哨的小鬼擡著,那些個小鬼長得就跟京劇裏的醜角似得,臉上用白面塗了兩大塊,嘴巴被修飾成櫻桃大小,頭上還帶著小帽,走起路來一顛一顛的,但是腳後跟根本不沾地,人是飄著走的……

我擡頭看了一眼胖子,這家夥兩個眼睛瞪的和銅鈴一樣大,正看得津津有味,我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把頭低下來。胖子低頭對我晃了一下又轉頭過去繼續看了。

我怕我晚上真的會做噩夢,大概從我開始記得事起,我總會看見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九歲那年,我們村裏有個老人死了,正常的死亡。

農村裏死人是要辦喪酒的,為了體現鄰裏關系,家家戶戶都要先去過問一下,我記得那晚是周日,我還有作業沒寫完,便在家裏寫作業。

晚上八點左右,村裏突然升起了三枚爆竹,在鄉村寂靜的夜空響起,頓時我爸媽就關掉了電視走到院子裏說估計是有人走了。我家那院子下面就是公路,很快就有人拿著手電陸續往村子裏面走,也有人跟我爸媽打著招呼,這是傳統,也是習俗。

村裏死了人,村民要在第一時間去主人家探望,看逝者的最後一面,這就是中國人千百年一直講究的死者為大。在中國這樣的社會,人情往往比金錢要來的還重要,這些家長裏短的事兒就是維系著一個村落社會的社交屬性。

我那會兒的確還小,九歲,我記得我爸說你作業都沒做完就留在家裏呆著,我和你媽去去就回。

大概到了九點半,我作業已經做完了,臘月的天氣很冷,我得到小房子裏去拿點炭來生火。我家院子裏有一盞白熾燈,暗黃的燈光不過四十瓦的功率,在這種天氣裏比燈籠強不了多少。走出房門,我朝著小屋走去,我好像看見院子外頭有一個人,我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就大喊了一聲:“誰?誰在那裏?”

我看到有人進來了,但是我家院子的門的確還是關著的,我不知道她是怎麽進來的,我也沒害怕就看著那個人。

燈光下,那個人很暗,個子不高,微微有些駝背,穿著一件深藍色的棉襖。她又朝我這走了兩步,這時我才看清楚原來是我們村裏的張啊婆,她的孫女跟我是同班同學。

她也不說話,就是對著我笑,他們家我經常去玩。鄉下沒什麽好吃的,張阿婆會烙玉米餅,就是玉米粉裏面包著鹹菜和香幹,我們孩子去的時候她都會一人給一個,金黃的,香噴噴。

有客人來了,我要是不打招呼我爸是會揍我的,他從小教育我人嘴巴要甜,我便對她說道:“張阿婆,我爸媽不在家,你要不進來坐坐?”

“不了。”那老太太說完便轉過身去,過了一會兒她有轉回來了問我道:“小憶啊,你今天有沒有看到月月啊?”

“月月不是去她紹興外婆家了嘛?我在學校裏聽她說過,她明天還請假了呢,說要到星期二才回來。”月月就是她的孫女,也就是我的那個同學。

“那你要是在學校看到她了,就叫她回來看看我,就說奶奶想她了。”

“哦。”我應了一聲然後再看院子裏就沒人了。

大概到了十點左右,我爸媽回來了,他倆說話都很小聲好像怕我聽到什麽,然後我媽就問我作業有沒有寫完,要是寫完了就去睡覺。

我就說道:“今晚上裏頭的張阿婆來過,說是來找月月的。”

我爸媽臉色都是一白,然後我媽趕緊一把就把我扯了過去喝道:“張阿婆?找月月?你這孩子,別瞎說話!”

我繼續說道:“她真的來過,我去拿炭的時候,她就在咱家院子裏。”

我媽低頭一看,火盆裏的炭的確是新加的,火都還沒燒旺,好像他們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我媽趕緊囑咐道:“老六出去看看?”

我看到我爸出門的時候順手就把墻角邊的那杆火藥槍提了出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沖著我媽搖搖頭,然後我媽就催著我去睡覺,而且那一晚,是我們一家三口擠在一張床上。

從五歲開始,我就一個人睡,我記憶裏那是五歲之後唯一一次我再和大人一起睡覺,第二天讀書了我才聽別的同學說月月的奶奶昨晚過世了,那我看得到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