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只剩一人(第2/2頁)

只有他一個人,他也便一言不發,我們就坐在那根柱子下面,一直等待著,一直到耳邊傳來了巨響,大地也開始顫抖了……

很慶幸,爆炸沒有完全炸塌這裏,我們的頭頂被炸開了一個窟窿眼,漫天的碎石如同滾滾如下的暴雨,查文斌就那般坐在那兒紋絲不動。

要說人不該死,福大命大,我和顧老都去拉扯查文斌以躲避碎石,但偏偏巧的就是他坐的那塊地方一點石頭都沒砸到。事後,那座天頂裂開了一道口子,順著那些亂石堆勉強爬了出去,一天後,那座山再次發生了崩塌,永遠的消失在了水下。

我不想看著他整日這般的消愁,便故意扯開話題道:“小白和顧老回美國了,說是過陣子就回來,要去辦點事兒,要不我們也出去走走?”

我本以為他會拒絕,不想他卻問我道:“去哪?”

我想了想,提議道:“先跟我去一趟廣州,那邊還有很多東西要打理,然後我帶你去香港玩玩,怎麽樣?”

“你說怎麽便怎麽,你安排吧。”“那我去訂票。”

正月剛過的廣州天氣已經回暖,路上的行人開始穿著短袖T恤,這裏才是真正的南方。到處都是工地,我回去了處理了幾筆單子後尋了人把能賣的都賣了,胖子不在了,這裏我也不想多呆了,余下的東西都打了包郵寄回老家。這些年我在廣州掙了不少,也是想停下來到處走走了。

八十年代的末的香港已經是亞洲之巔,繁華的城市,五彩的霓虹燈,就連我這樣“見過世面”的人走在大街上都已然是個鄉巴佬。我在這邊有幾個老客戶,可以約著一塊兒喝喝酒,香港人其實沒那麽小氣,只不過講效率,講個公平,不過我認識的那位卻是個徹頭徹尾的浮誇子弟。

他叫朱子豪,比我大三歲,據說他爺爺是民國年間的少將,師從戴笠門下,原來是軍統福建站的副站長。蔣介石兵敗台灣之後,安排了一批搞情報的精英去了香港,伺機東山再起,這些人裏頭就有朱子豪的爺爺。

當年兵退香江的國民黨部隊不少,據說有上萬人,這些人盤踞在郊區,以做零工為生。後來這些人開始組織販毒、賣淫和賭博,那時候的香港是英國人把持的,天高皇帝遠,他們也不敢拿這些敗兵怎樣。

這些都是經過軍事戰鬥過的人,組織性、紀律性都很強,戰鬥力更是一般的街頭痞子流氓沒法比的。香港是一個講究三合會的地方,也就是黑社會,有很多的幫派就是在那個時候形成的,多半都是這批家夥起的頭。

朱子豪的爺爺就是當年一個幫派的頭頭,後來逐漸漂白從商,到了他父親那一代家境已經非常殷實,但是落到他手裏的時候,短短的五年時間就被他給敗的差不多了。

敗家子通常都很豪氣,這哥們人如其名,我事先給他去了電話,他親自來接的車。拉著我和查文斌去了一座半山腰位置的別墅,面朝大海,滿院子的花朵開得正艷。

這屋子看著就好氣派,裝修的也非常考究,中西式合璧,裏面所有的家具一色的紫檀木。這小子當年在深圳喝酒喝多了鬧事,差點沒被人給打死,是我和胖子出手救的他,所以他雖然年長我幾歲,但見了我還是很客氣的叫上一句小夏爺。

我扶著欄杆,看著山腳下那一片蔚藍的大海感嘆道:“朱少爺這日子過的是滋潤啊,這地兒住著難怪說再也不去大陸混了。”

朱子豪給我們泡了茶,就在花園裏,他苦著臉說道:“就別這麽說了,我這是沒辦法才搬到這裏來的。”

“你這人怎麽就不改改吹的毛病,這大別墅給你住著你還委屈了不是,那行啊,明兒你去深圳,我那鴿子籠裏呆著,咱倆換地住。”

“哎,不瞞你。”他嘆了口氣道:“最近手頭緊把其他的房子抵押了,就只剩這間宅子了,我有差不多快要二十年沒來過了,這屋子不能住人的,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