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老神仙

混合著頭發燒焦的氣味,那符無火自燃,通常發生這種現象的時候就是異變。道士的符貼在固定位置,若能鎮壓邪氣,可以千年不爛,即便它是普通黃表紙所制;但若有異變,當邪氣上升能夠破掉所畫符紙的克制力時,符往往便會損壞。

果不其然,待那醫生到地的時候前去查看,那人依然是鼻孔嘴巴出血,正在地上抽搐。查文斌趕緊按住了他的人中穴,又叫我去拉那擔架床,好賴把人給搬運上去。

當時那人還有氣息,試探之下呼吸已是急促萬分,隨時都有斷掉的風險。救人當屬第一,好在那邊的電梯也終於通了,一行人湧了下來七七八八的把人往外送,這邊又是法醫院,懂醫術的大有人在,也便沒有我們什麽事兒了。

那天的監控把前前後後發生的一切拍的一清二楚,那醫生的反常行徑自然不用點破,大家都心知肚明八成是中邪了。

此番過後,整個司法樓是一片驚恐,道聽途說的還可以給自己壯膽,但那次無意於是現場直播,一時間香港警局鬧鬼的新聞漫天飛舞,那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回到那別墅,查文斌的建議依舊是立刻火化那幾具屍體,但是辦案有辦案的程序,死者死因不明之前,警方部分人依舊要堅持保護證物,這香港人死腦筋。沒辦法,只能是暗地裏再次拜托查文斌去收拾這盤殘局。

當時就提了一個要求:把那幾具屍體搬運到這兒來,這裏人少,地方又開闊,萬一出現意外,可以及時補救。

我記得那幾具屍體送過來的時候還是那個箱子裝的,不過箱子上的封條早已沒了去向。這屋子的二樓有一個簡易手術室,當時那箱子就被送到了那兒。香港是個講究的地方,查文斌所需的東西很快就被采購來了,香燭紙錢是普通貨,那幫子人還給他弄來了馬尾鬃和幾片黑驢蹄子,這可是稀罕玩意,放在我們那也不是很好找。

接下去就是清場,在場的連同我在內都被驅趕了出去,下午四五點的光景,只是差人送了飯菜放到房間門口,但他也沒有吃。到了夜裏房間的燈還亮著,我和那些警局的人在院子裏抽煙,一根接著一根,地上的煙頭都被鋪了厚厚一層。

我盯著那扇窗戶有些擔心,畢竟死了這麽多人還沒搞清楚狀況,大約是一個小時後,燈熄滅了。不多時又可以看到窗戶上閃起了昏黃的光芒,那是蠟燭,古樸而又繁雜的吟唱聲我在樓下都聽得見,那是咒語。

也就十來分鐘吧,我突然聽到“啪”得一聲,二樓那扇玻璃突然破裂了,我擡頭一看,查文斌此刻正在窗台上,他的身子在努力往外探,但是很快又退了回去。我看到他的表情很是痛苦,雙手不停還在揮舞著,只是那一瞬間人就又不見了。

“不好!”我趕緊對旁邊幾個人喊道:“要出事,馬上上去!”

一陣旋風般的沖向了二樓,二樓的房門被反鎖,那位警司拔出手槍對著把手就是兩槍,然後擡腳狠踹,標準的突擊動作之後,大門這才被撞開。

屋內是一片狼藉,地上的香燭倒了一地,四散的符紙和祭品充斥著每個角落,拉開電燈這才看到查文斌已經倒在了屋子的西北角,縮在那兒一動都不動。

我趕忙過去查看,這家夥的眉頭緊鎖,嘴角不停往外汩著白色的泡沫。我用手一探對那個警司大叫道:“還愣著幹嘛,救護車啊!”

查文斌的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紅色勒痕,大約也就跟一般的銅絲粗細,這是醫院檢查後發現的唯一一出傷痕。接下去就是高燒和抽搐,他的脖子不停的來回擺動著,眼睛雖然閉著,但是眼球卻在不停地做著左右平行移動,很是痛苦的樣子。

面對這樣的結果,當時的醫院甚至拿不出病因,因為陪同的是高級警司,所以醫院也不敢懈怠,調集了幾乎是當時香港最好的醫生進行會診。整整一夜後,我記得查文斌的燒不僅沒有退,反倒更高了,正常人的體溫不過37°,當時的查文斌最高峰曾經達到了41°,幾個專家斷言再這麽下去,這人就完了。

說來也巧,那一日清早,有一個護士推著個老頭經過病房外,我已經在走廊上蹲守了一整夜,雙眼通紅迷迷糊糊的想下樓去買包煙,一個沒注意和那老頭撞到了一起,我連聲起來跟他道歉。

“對不起,大爺,對不起,沒傷到你吧?”

“沒事。”那老頭說的是國語,這在滿地廣東話的香港可不常見,我見沒事,就對那老頭又鞠了一躬以表歉意然後便走開,還沒走到拐角處,那老頭被護士推調了個頭在我後面喊道:“小夥子,你等等。”

我回過身,那老頭看著我捋著他那把白色的山羊胡須道:“我看你氣色不大好,要是身體不舒服這醫院恐怕還治不好,最近是不是遇上什麽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