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金鼎(二)

《禮記·禮運》中記載道:“昔者先王未有宮室,冬則居營窟,夏則居橧巢。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實、鳥獸之肉,飲其血,茹其毛。未有麻絲,衣其羽皮。”這是西漢時期的文人對於古人的生活記載,然而,即便把最早的出土文獻算上,一些記錄同時代歷史的文獻也只能追溯到商代晚期的甲骨蔔辭。關於“三皇五帝”時期的真實與否在歷史界從來便是爭論不休的,甚至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在史學界興起的“古史辨”運動,以顧頡剛為代表的一批學者以批判精神和科學方法考辨上古史料,一度曾經有大量學者否認中國擁有五千年的文明史。

這僅僅是歷史的爭辯便到了如此的程度,那就更加別提宗教了。作為中國唯一純正的本土宗教,道教的誕生初期一直就是一個謎。根據傳說和零星的史學記載,早在黃帝時期有了對於天帝的祭祀,其內容有“封禪告天”、“郊祀上帝”、“接萬靈於明廷”等。這種由來已久的鬼神崇拜,到周朝時形成了一個天神、地祇和人鬼的神靈系統和敬天法祖的信仰傳統,這個傳統也一直流傳至今,並且在今天依舊在全世界有華人的地方重復上演。

如果說宗教出現的初期是源自人對自然力的膜拜,對一些超乎他們認知的力量便加以神鬼化的描述,那麽道教不僅承襲了這種鬼神崇拜思想,而且將這個神靈系統納入神仙體系。後來大約到了戰國時期,各諸侯國追逐長生的夢想到達頂峰,尤其是秦始皇為代表。同時期的荊楚地區的《莊子》和《楚辭》等對神靈仙境的屢見不鮮的描述,給神仙方士很大的啟迪和思考;燕齊地區流傳著海上蓬萊、瀛洲、方丈三神山的傳說,驅動著帝王和方士前往尋訪。方仙信仰和方技術數被道教繼承,方士逐漸演化為道士。

再加上這一時期,老子的道家文化橫空出世,於是一些尋仙的道士便把“道”視為天地宇宙、陰陽五行、萬物生靈的本源,以此為基點建立道教神學理論體系,由此道教正式成為了一套具有自己獨立歷史和理論的東方宗教。

“真正的道士絕不是搞封建迷信。”這是查文斌在面對一些社會輿論時的反駁,他也從不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向眾人收取錢財信物,宗教對於他而言是信仰,道士對他而言卻不是職業。

這尊鼎無論是建造還是藝術,都已經超過我的想象,我很好奇它是怎樣被運進來的?

查文斌解答道:“現場開模的,你看地上散落的一些石塊,是現有了這一層,然後再一層層疊加,最終形成了一座山,小憶它的工程量不會建秦始皇陵小了。”

“誰有這樣的能力呢?”雖然我的歷史不算特別好,印象中天目山一帶從來便沒有聽說曾經出現過一個如此強盛的文明,按照這幅圖的構造,其中的一些信息的描繪,還有所用的材料和浮雕的手法,至少也在戰國以前。

“我想上去看看。”他擡頭看著那尊鼎,鼎的內部通常是中空的,以前這種尊貴的禮器中通常會擺放著一些祭品,還會在其中雕刻銘文,銘文通常會記載這尊禮器是為誰,又是在什麽情況打造的。

對於查文斌的爬樹技巧我是知道的,他純粹就屬於門外漢水準,這種任務自然還是我來了。“太高了,再說你會爬嘛?要不還是我上去,剛好站得高看得遠,順便找找二呆又溜到哪裏去了。”

“那你悠著點。”他並沒有拒絕我的提議,看得出這件東西給他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作為一個非宗教者我是自然不能理解他心中的激動,尤其是這幅圖中出現了造化玉碟,這可是傳說中的天書一般的存在。

脫下鞋子,試了一下,還行,有花紋都挺深,手腳可以著力。深吸一口氣我便選擇了其中一角。這柱子還好爬,不一會兒就蹭蹭上了頂,這難得是頂部那點東西,柱子到頭後再向上就是鼎的首部,這玩意四面就跟一堵墻似得,光用手腳除非是壁虎了。

我把五六半掛在繩索上,用力向上拋了幾次,我想穿過那間鼎的耳部,它有一個中空,或許可以纏上去打個結。也不知是我運氣太好還是敏敏之中就注定會讓我走那一糟,這樣一個高難度的動作還真的就成了,試著拉扯幾次,繩索非常結實。我朝著下方的查文斌揮手示意了一下便跟秋千一樣蕩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只要沒抓住或者繩索脫落我肯定不死也是重傷。

抓到耳部邊緣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成功登頂了,興奮地朝著查文斌一揮手後我便迫不及待的彎下腰去,可是等待我的卻不是什麽金銀珠寶而是一副讓我不能也不可能去接受的畫面。

這鼎裏有一汪水,我低頭看下去的第一眼就是刺眼的礦燈,猶如一盞月亮在其中倒影。這裏有積水倒也不奇怪,比較是河道底下頭頂常有滲水低落。可是這水裏的倒影好像還不止我一個,因為好像我還看見了水裏有一些其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