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番外特輯(第2/2頁)

那個時候,晚上勞作也是很常見的,尤其那會兒又是玉米忙著收的季節,他下午自己還在幫老丈人收來著。

朱六斤道:“我看你挺個肚子也不容易,這麽晚了又不帶個燈,要不你東西擱在我車上,剛好咱們還可以共個亮。”

那女人跟朱六斤道了謝,又把那籃子掛在車頭上,兩人一邊走就一邊聊,朱六斤知道原來她姓蔡,嫁的那戶人家姓金,朱六斤就問道:“是不是下天堂田畈上那個老金頭家,種香菇的?”

那女人說道:“是的,大哥還認識家公啊。”

其實朱六斤是知道有這麽好人,他哪裏認得那個金老頭啊,為了顯擺自己那就吹開了道:“我跟你公公可熟了。”他胡亂瞄了一眼那女人,估猜了她也不過結婚不到兩年,就吹道:“十幾年前,我跟金老頭一起販過香菇,那是挑擔子走山路幾天幾夜啊,你還早呢,還是在家的小姑娘。”

那女人說道:“大哥啊,你這油聞著好香啊,能不能賣一點給我啊?家裏的油都斷了,孩子沒油水長不大。”那個年代,油屬於緊俏物資,需要憑油票去供銷社買,私人只能花高價去黑市上買,弄不好還要被抓去當做投機倒把。

這朱六斤心想能賣幾個錢攢著私房用也好,反正他老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拿了幾斤油回來,到時候就說只給了八斤不就完事了。

“大妹子,我也就看你是個孕婦,那就賣你點,你要多少?”

那女的一邊從籃子兜裏往外掏出一個花碗道:“我也不知道要多少,你看著只要把這個裝滿就行。”

天黑,視線也不好,那碗看著還有個缺口,哪裏有人買油還用碗裝的,朱六斤一邊緊了緊繩子道:“大妹子,我就是賣給你,你走到家也潑灑光了,我看還是算了吧。”

說著,他就一邊繼續推車一邊走,那女人想了想又追上來道:“大哥,我要是沒買到油我男人會打我的,你這樣,你醒醒好,我這裏有些私房錢都給你,我只要這一碗裝滿就成。”

朱六斤回頭一看,那女人的手上捏著一大把鈔票,目測一下還真不少,他那眼珠子都快要放光了,心裏明白今天算是碰到個傻子,那是不宰白不宰。於是就說道:“我看你這碗也不小,反正我給你倒滿為止,就按一斤油算,你給我六角錢。”

那女人小心翼翼的數出幾張小毛票點給了朱六斤,他滿心歡喜的借過錢往懷裏一塞就開始倒油了。

那個碗看著就是尋常人家的飯碗,倒滿也就頂多半斤油,可是他卻管那姑娘要了六角錢,這在當時已經可以買上兩斤油了,等於一下子就翻了四倍。

嘩啦啦的菜油往那個小碗裏倒,本以為一下子就能滿的,可是那碗裏的油總是到了一半多點就上不去了!起初的時候朱六斤根本沒有在意,可是約莫往裏倒了一斤多了還沒滿,朱六斤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就收起油壺道:“大妹子,你這碗是不是漏啊,怎麽我倒了這麽多下去還只有一點?”

那女的反倒說道:“你不是說好要給我倒滿的嘛,怎麽現在倒了一點又不肯了,莫非是要哄我的錢財?”

朱六斤拿起油壺比劃道:“我這一壺是十斤,你自己看,本來是滿滿的,給你倒了已經有這麽多,足足一斤多了,你還說我騙你?要不這樣,你把錢拿回去,油我不賣了!”

那女的見狀又連忙說道:“那要不這樣,大哥你在幫我一個忙,我就只要這點油。”

“什麽忙?”朱六斤問道。

那女人說道:“我看你自行車車墊裏面有棉花塞著,能不能給我搓一根棉條?只要你搓好了,我再給你六角錢。”

這個要求朱六斤也覺得奇怪,但是誰又會跟錢過不去呢?反正夏老六那坐墊也是破的,扣點棉花出來有什麽關系,於是他還真就照做了,搓了一根棉條給那女人後,那女人說道:“大哥你再幫我這個棉條上點個火,夜太黑了,我走路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