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大幕即將拉起

葛家兩兄弟在自家院子裏挖,結果往下刨了四五米就只有一口棺材,兩人覺得有些晦氣,可是那台灣人說那棺材就是寶貝,他願意花大價錢收。

“那是一口怎麽樣的棺材?”查文斌問道。

“說不上,外面包了一層厚厚的鐵皮,渾身還有很粗得鏈子吊著。不過那些鏈子大多已經爛透了,我跟我哥拿鋤頭腦那麽一磕,鏈子就徹底沒了,再然後我哥想會不會是值錢的東西都在棺材裏,於是就給打開了……”

“再然後呢?”

“再然後,他就……他就一聲大叫,我看到有支白骨爪子從他肩膀上紮了進去……”他一邊摸著眼淚一邊說道:“後來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把我哥拉了起來合上棺材,然後又丟了一點錢就帶著棺材走了。”

胖子罵道:“媽的,這群王八操的,真他娘的不講規矩!”以照這行的行規,若是人有的救那是必須要救的,不然以後誰還給你賣命?

看著院子裏的燈彩,查文斌對鈄妃道:“我出去有點事兒一會兒就回來……”

女人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她的心裏五味成雜,要說結婚都是老爺們忙碌,可是她倒好,一個女人忙裏忙外的,說起來那就跟她嫁不出去了似得。

葛家順就躺在屋裏,地上一攤黑乎乎的棉花球,那床頭也擺著各式藥品,查文斌看那傷口已經被縫合了,可是裏面時不時的還有黑色的血水再往外流。看著傷口微微有些發綠,他立刻判斷這是典型的屍毒,床上的葛家順還在高燒迷糊,查文斌翻了一下他的眼珠子,那瞳孔都已經張開到很大了……

“怎麽樣查先生?”家強說道:“縣醫院讓我拉回來,我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我……”

查文斌搖頭道:“來不及了,”他輕輕掀開家順的被子,之間裸露的上身出現了指甲蓋大小的褐色斑點,尤其是在胸口和脖子處,他指著那斑點道:“這個就是屍斑了,他若不是喉嚨還有一口氣沒咽下去怕是早就走了,屍毒已經侵入他的五臟六腑,聽我一句勸,你哥必須得燒掉。”

那床上得葛家順其實是聽得真切,眼珠子輕輕一眨,大滴的淚水就往下湧,人啊,總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平庸,就想去折騰點什麽,一直到把小命搭進去也就全都完了……

查文斌去廚房找了個破碗,又撚了一根燈芯,倒了一些煤油進去後對家順道:“兄弟,前面路黑,我只能送你明燈一盞,你安心上路吧。”說罷,那葛家順的身子猛地往起一弓,他的眼睛睜得是那麽大,脖子上的肌肉和筋扯得一條一條,他想說點什麽,只可惜再也沒有機會了……

當頭顱重重得靠下去的那一刻,查文斌已經為他點好了長明燈,胖子幫忙給拆下了門板,兩條大板凳往堂屋裏一架,還帶著余溫的屍體已經被擡了上來。

院子裏有很大的坑,葛家兄弟做夢也想不到這是在自掘墳墓,那些被或被砸斷的或被翻開的雕花麻石。或許,這是屬於江湖恩怨的一筆,像這種人活在這條道上,早或晚。聽著家強哭得撕心裂肺,查文斌豁然覺得有些冷,他緊了緊自己得衣裳道:“有煙嘛?”

胖子愣了一下,一直到他把那個問題重復了一遍才忙掏出一根煙來,查文斌把過濾嘴湊到了唇邊,猛得他吸了一口,一股嗆人得味道順著咽喉進了肺部。頓時查文斌開始咳嗽了起來,胖子想要幫忙卻被他攔住,接著他又抽了一口,只不過這一會他已經不再咳嗽的那麽厲害了……

查文斌結婚了,1984年農歷的二月初二,非常簡單的婚禮,沒有父母沒有長輩,來隨禮的有很多,多是一些他曾經幫助過的人,不過查文斌也都一一謝絕了。兩幅蠟燭,一塊紅蓋頭,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多了一點紅色的氛圍,只有窗門上那個偌大的“囍”字在告示著這裏的確是在舉行一場婚禮。

要說賓客,也就是勉強三桌子,這都已經算是一些鄰裏了,外面來的生面孔只有風起雲,她是一早就到了的,看見鈄妃只說了一句還不錯。那日裏,她狂飲,和胖子拼酒,喝得東倒西歪了才知道這個世界原來沒有誰是一定要跟著誰的……

第二天,按照禮節是要回門的,鈄妃一家子全都沒了,往哪裏回?好賴是認了夏老六做幹親,於是那日查文斌便和鈄妃去了夏家,許久不見,老夏同志似乎比以前要胖了也許,他的婆娘非常能幹,忙裏忙外的很得老六的歡喜。查文斌問他有什麽打算?老六說準備去給秋石找份工作,說是鎮上搞了個什麽合資工廠,他準備讓去報個名。

胖子嗑著瓜子道:“得了吧,讓他去當工人?一個月給開多少錢?”

“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大男人成了家總得找份正兒八經的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