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埋伏

這俗話說蛇有蛇路,鱉有鱉路,順著這條漫長的國境線,亡命徒們琢磨出來的穿越無人區道路那真不是一般人能過的。齊腰高的茅草葦子,壓根看不清腳下的路,越往裏走吧,那霧氣就是越發的濃密,時不時的還有各種野獸的低吼聲,那感覺就跟開荒似得。

就算是走在這種地方,你動靜也不能太大了,一不能講話,二不能抽煙,一個跟著一個,領頭的自然就是八字胡了。走這條道就好比他們盜墓的點穴人,誰知道路線誰就能當老大,那年月,貨不是問題,買家也不是問題,錢更不是問題。只要你能把東西帶出去,大把的鈔票往你兜裏裝,可別說孫勝會迷路,這地方,就算是讓胖子他們來回走上兩趟也未必能夠再摸回來。

八字胡走走停停,不停地用手上一個蘇制的指北針指引著前進的方向,差不多走了得有四五裏地了,八字胡這才停下對胖子說道:“兄弟,都是出來混的,亮話我可講在前頭,遼東燕王韓廣那窩子可是值不少錢吧,我也不跟你張多大口,只要個路費咋樣?”

“你這話說的,規矩我還是懂得,裏面的東西你拿三成。”胖子繼續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打坑可不像是進院子大搖大擺的拿東西,戰國墓基本都在地下七八米深,就算是我們幾個手腳利索,那起碼也得是兩天以後了。”

“兩天就兩天,”八字胡道:“我今晚就到對面,天亮之前就能帶著人馬回來,到時候給你們一塊兒幫忙,我這裏有個小兄弟以前也幹過你們那行,我把他留下給你們有個照應。”

這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燈,臨走了還得留下個眼線,不過現在可還不是翻臉的時候,胖子當即答應了下來。那八字胡又說道:“前面有個坎溝子,這陣子聽說有一批人馬折在裏頭了,說是他娘的鬧鬼,以前坎溝子上有道橋。最近解放軍為了打擊我們這些吃飯的,派人把橋給炸了,現在得從溝坎子裏多走上二裏地,你們跟緊點,我這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的事兒。”

鬧鬼?胖子尋思著我還巴不得你鬧鬼呢,真要是有鬧鬼的那倒也好了,到時候查爺露個兩手,乘機把你們這幫人拿下還不跟小菜似得。

話說這還真是一道深溝,兩邊寬約十五六米,深得有七八米,往下的陡坡勉強能夠站住人,腳踩上去泥巴一坨坨的往下滾。頭上還有索橋殘留的橋墩子,聽八字胡介紹說,這地方以前是日本人挖的,目的是阻止蘇聯的裝甲部隊從這兒直搗朝鮮,原本計劃沿著國境線一直這麽挖下去,可惜才挖了不多久就給戰敗了。

看這工程體量當年也虧得日本人想得出,一行人前面牽著驢子後面還得兩三個人拉著,就這麽一點點往下蹭,等折騰到了溝底的時候那已經是一身的大汗了。胖子終於明白為什麽八字胡看中了自己的驢子,這要用人抗怕是來回要跑上好幾趟。

溝底的草要少得多,因為光照的關系多是一些低矮的品種,好在最近一直大旱沒下雨,否則估摸著這裏也就是一條人工河了。走了也就不到二百米吧,遠遠的地上有個人倒在地上,這下頓時就讓氣氛緊張了起來。八字胡的幾個小兄弟都貼著溝子不敢動,胖子他們也都蹲了下去,八字胡撿了兩個石頭丟了過去沒什麽反應,他這才壯著膽子摸了過去,不一會兒就招手道:“是個死人。”

這是一個年紀在三十出頭的漢子,最明顯的標記就是他脖子上紋了個蠍子,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扯開,胸口一大攤血跡都已經幹涸。這幾人都是混的,胖子和八字胡都一眼就認出這人是死於槍傷!

“誰幹的,”八字胡摸著下巴道:“這人我倒是認識,他是天龍會的人,怎麽叫人給幹掉了,難不成是那群毛子玩黑吃黑?”

這個天龍會是東北當地一個有名的黑社會,以前多是國企大廠的子弟組成的,後來混成了氣候就取了這麽個名字,專門往外面倒騰當時國企生產的一些設備和原料。胖子檢查了一下,這屍體的槍傷十分奇怪,正中的位置是在胸口,渾身上下除了衣服之外別的都沒了去處,應該是被人扒拉了個幹凈,而且傷口的口徑並不大,背部還被射穿了。

胖子道:“從傷口上看,是貫穿,應該是步槍打的,我怎麽瞅都覺得這是一把三八式6.5毫米口徑的槍傷,你們道上混的現在還有人拿這種玩意?”

八字胡這下倒是意外了,他沒想到胖子竟然還懂這個,眨巴著眼睛問道:“兄弟你確定?”

“確定,”胖子道:“槍傷這東西我不會看走眼,手槍沒這麽大的殺傷力,對穿不了。要說是步槍,自五六半以後的槍我都玩過,子彈打進去都會翻滾,即使有對穿,後面那個傷口的面積也不會和前面是一樣大的,而且位置不會是剛好一條線。從傷口大小,進彈孔和出彈孔的口徑以及破壞程度來看,最為接近的就是三八大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