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出師的考驗(二)

道士是中國道教的神職人員。

《太霄瑯書經》稱:“人行大道,號為道士。身心順理,唯道是從,從道為事,故稱道士。”

他們依教奉行,履行入教的禮儀,接受各種戒律,過那種被世俗之人視為清苦寂寞而實際上高標清逸的宗教生活。現在,有很多的道士已經流入了民間,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這些民間的道士們一方面同樣離不開油鹽醬醋家長裏短,可是他們另一方便卻恪守著門派留下的規矩,這些規矩沒有人對他們進行強制,完全是自我精神上的約束。

以前未出師的道士得束發,加以一根發簪,只有那些出了師的才可以批發。古代男子蓄發所以才有這樣的規矩,到了查文斌這一代自然就沒有發型上的說法,事實上他已經是一派掌門,可是在他心中師傅對於他在道法上的認可卻遠遠沒有達到想要的要求,起碼要真論開山立派,他還需要做一些什麽來證明自己是可以的!

傻子家的院子裏帳篷已經搭好了,這事兒全得仗著村裏人幫忙,好人被送精神病院去了,傻子夫妻那是更加不用說主事兒了。加上晚上都知道查文斌要去擺弄那口棺材,這幾乎村裏的人都到齊了,老奶奶墳上是燈火通明,人們用電線接到這頭掛上了白熾燈,下午的時候就有人已經給查文斌搭好了案台,這晚上他得走兩場,前半場是這邊,後半場是替傻子娘超度。

打從天亮起查文斌就開始禁口了,一整天的功夫只喝點水,道士認為與神靈溝通是一件神聖的事,要排除自己的汙穢之物。沐浴更衣後的查文斌換上了對開襟的道袍,裏面是白衫褂子,外面是兩層袍子,裏頭一層是紫金色的,外面那層則是明黃色的。這道袍延續的是漢代服飾特點,寬口大袖,所以道士們老是變戲法似得會從袖子裏面掏出各種各樣的小玩意。

小孩子們擠著往前要看熱鬧,這道士捉鬼那都是從老爺爺的嘴裏聽說過的,誰不稀罕?可惜大人們逮著自家孩子那就是一頓狂擰,誰要你們這些小兔崽子來看這些玩意的?女人們退到外面嚼舌根,東家長西家短,平日裏喜歡迷信的那更是神神叨叨個沒邊,而男人們則是一種期待又緊張,就好似產房裏的老婆要生了,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就等著一聲啼哭後知道到底帶不帶把!

夏老六帶著一群人維持著現場的秩序,其實要按照查文斌的意思晚上別來那麽多人,最好是清場。可這年頭看熱鬧的永遠不會嫌事兒大,就算是傳言中有危險,可有那麽多人不是,總想著未必就會輪到自己。

案台上是一只牛頭,這是今天特地買來的,生牛頭,眼珠子瞪著,不是都說地府裏勾人的那倆大哥一個叫牛頭,一個叫馬面嘛。棺材依舊是被塑料皮蓋著,查文斌見時間也差不多了,那些不肯散的依舊是不肯散,他也不願意再多說什麽,伸手過去對著那倆蠟燭就是“呼呼”兩掌,那火苗頓時就往外竄的老遠拉出一條火龍來,看的那些人是嘖嘖稱奇。

抓起案台上放著的兩面三角小旗,查文斌腳踏天罡步,在那棺材的左右兩側各插了一枚旗子,口中念道:“五雷猛將,火車將軍,騰天倒地,驅雷奔雲,隊仗千萬,統領神兵,開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一個翻身躍起,手中一把朱砂朝著那塑料布面上“噼裏啪啦”就砸了過去,懂點的人這時就有了談資,對著身旁那個瞪大著眼睛的小夥伴說道:“不懂了吧,他這叫打鬼,這棺材裏的鬼要被打服氣了開棺才不會有危險。”

重新折回到案台前的查文斌拿起了一方戒尺,此尺便是大名鼎鼎的天蓬尺,算是道教法器當中僅次於劍的第二類,通常是用來鎮壇的,不可以胡亂使用。這東西明清以後的在世面上比較常見,元代往前的就極其稀少了,對於道士們而言,能夠獲得一柄年數久遠的天蓬尺那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這東西通常都和香爐一樣呆在法壇上,越老威力也就越大。

查文斌這杆尺子自然是個老物件,乃是師祖淩正陽傳下來的,不過聽聞這東西比淩正陽要早得多,也不知道是他從哪裏順來的。這尺子乃是桃木所制,質地堅硬,又做過防腐處理,總計是四棱六面,分別刻有二十八宿,日月,中極紫微大帝的名諱,天蓬元帥的名諱,南鬥六星,北鬥七星,即南鬥星君、北鬥星君的名諱,大家可千萬別被《西遊記》裏那位憨厚的二師兄給搞混淆了,天蓬真正的身份那可是相當的高級。

拿著尺子,查文斌快步走回到方才的地方,用尺子輕輕敲擊被蓋著的棺材四個角,然後一把扯開塑料布,掩蓋了一整天的棺材依舊還是那般的光亮,這油漆的表面比不少人家裏的家具還要光鮮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