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算計

十三自己卻是渾然不覺,我看見他聽到薛的話之後還愣著,然後我也看見他的肩頭果真被濡濕了一片,不是血又是什麽。

十三見我盯著他的肩膀在看,這才扭了頭去看,看到的時候自己也是嚇了一跳。

而還不等他開口,薛已經搶先說道:“血腥招邪,在墓裏更是如此,我看這血流了已經有一陣子了。”

十三則疑惑地看著我倆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絲毫也不知道?”

別說他自己不知道,就連我一路上也沒發覺分毫,若不是被薛發現說出來,只怕這麽顯眼的血漬我們都還當真看不見。

十三已經伸手摸了上去,可他卻並沒有半點疼痛的樣子,我倒是聽見他說:“這不是我的血!”

然後他翻開衣服,他的肩頭的確沒有任何傷口,剛剛我還奇怪既然他受傷了為什麽自己半點知覺都沒有,這未免也太奇怪了一些,現在才發現這果然是有緣故的。

可是他衣服上的血卻毋庸置疑是新鮮的,而且很顯然是活人的。

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我們自進入明殿之後就再沒遇見過一個活人,又是哪裏來的活人血?

於是我和薛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十三身上,十三也一臉的不解,在經歷了短暫的思索卻得不到任何結果之後,這件事就算是這樣無疾而終,可是它卻像一根刺,紮進了每個人的肉裏,怎麽想怎麽不舒服。

而且它更像一個陰影,在每個人的心頭都厚厚地蒙了一層。

可能這件事發生的的確太過於匪夷所思,一路上我們都悶悶地,特別是十三變得更沉悶了,好幾次我和他說話他都在出神絲毫沒聽見,叫了好幾遍才反應過來。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了,一路上盡是這樣,好像心神被什麽勾去了一樣。

再之後我們在墓道裏看見了一具屍體,而且我肯定這就是那個抱著另一截昆侖木跑進墓室的那個人。

當然,見到之後薛說它是活屍,已經死了很久了。

果真,在它的身上我看到許多屍斑,這是活屍所特有的,於是更加不懷疑薛的所說。只是我卻在它的臉上看到了一個很熟悉的記號——蔣。

這個印章並沒有印在它的額頭上,而是印在了左耳下的脖子上,印章清晰可辨,我蹲在它左邊,所以剛好看了個真真切切,而薛蹲在右邊,似乎還沒發覺。

但是他看見我扒著它的脖子在看,於是也看了過來,在看見這個印章的時候雖然臉色不變,但它的動作上卻已經朝這個印章摸了過來,同時對我說道:“小遠,你別摸,小心它起屍。”

於是我將手撤開,薛的手指在上面摸了一遍,終於說道:“果真是他!”

這已經是自我們進來到這裏出現的第二個印有蔣的印章的屍體了,所以對於這枚印章,我已經有了許多疑惑,而且知道薛沒有告訴我它的真正用途。

於是我問:“薛,這枚玉印究竟是用來幹什麽的?”

可是薛卻直接忽視了我的問題,它只看著屍體,眼睛盯著屍體脖子上的印章一動不動,像是失了神了一樣。

我手裏攥著蔣的玉印,溫潤的玉石摸上去甚是舒服,可是我的心裏卻是五味陳雜,而且已經有了一種很不好的猜測——玉印可以控制活屍。

這並不是我的胡想,我覺得在石門之前,陰兵跪伏在薛面前,就是動用了玉印的緣故,蔣有一枚玉印,那麽薛為什麽沒有?

果真,我看見薛從口袋裏掏出了什麽東西,看清了才發現並不是玉印,而是一枚和玉印一般大小的金印,這枚金印如果乍一看的話,我是認識的,和在明殿裏王大頭拿著的那一枚一模一樣。

我說:“這是王大頭拿著的那枚。”

薛搖頭說:“它拿著的是假的。”

的確是這樣,我理了理時間的先後順序,早在石門之外薛已經有了金印,所以到了明殿裏之後王大頭手裏的自然就是假的無疑了,只是王大頭明明知道薛已經有了一枚金印,為什麽還要拿一枚假的來騙他?

我仔細回想了當時他們之間的談話,惟一的解釋就是王大頭並不知道薛身上帶著金印,而他以為薛來玄鳥墓中就是為了尋找金印。

那麽就可以進一步推測,薛的金印曾經丟失過,而王大頭知道這件事。

再往下想下去就變得很復雜,因為薛與王大頭可以說素未謀面,那麽這件事,已經可以牽扯到他們身後的勢力,說白了,已經牽扯到了一個我不曾洞悉的陰謀。

薛說著將金印對準了活屍的眉心,然後正正地壓了下去。

就在這時候我看見屍體動了,它的手,像是機器一樣痛苦地舉了起來,但是卻顯得很是僵硬,可只是直起了一瞬就又筆直地又落了下去。

同時我看見從它的嘴巴裏流出了什麽液體來,薛一直看著,見了已經伸手沾了這液體,撚了撚說這是屍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