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白天見鬼

趙老太沒聽清我在說什麽,我於是大聲地又重復了一遍,趙老太才說:“對,就是隔壁鎮的那個鄭老秋。”

我繼續問說他既然是隔壁鎮的,那她怎麽會知道他。

趙老太說這鄭老秋啊,起先是我們村的人,他家就住在橋的另一邊,但是他從小可憐,才一歲的時候母親得了怪病,過了一年就死了,他父親靠撿垃圾為生,所以從小鄭老秋也跟著他父親撿垃圾,村裏的人都很嫌棄他們。

有一次鄭老秋和他父親沿著河邊撿垃圾,他父親看見河裏飄著一個輪胎,於是就下水去撈,哪知道因為河水急,他沒站穩身子,被沖進了水裏,鄭老秋他父親本來就是不會遊泳的,這一進水就沒再直起來,剛好那一久又是河水大漲的時候,他就這樣活生生被水給沖走了,是生是死也不知道,據說最後連屍首也沒找到。

當然村裏人都嫌棄他父子倆,也不會用心去幫著找,最後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那時候鄭老秋才七歲,估計他看見父親被水沖走嚇到了,自那之後就變得癡癡傻傻的,見人除了只會傻嘻嘻地笑之外,就什麽也不會,很快他就成了村裏公認的傻子。

至於他家,因為本來就搭建的簡單,有一年下暴雨就塌了,而且自從鄭老秋瘋了之後,他也不在家裏住,都是在祠堂那裏過夜睡覺,久而久之,他們家就荒廢了,後來房子塌了,村裏就把這塊地收了,弄成了村裏的公用田。

不過村裏的人倒也沒打他家的心思,包種田地的人家不用交租,就負責管鄭老秋的夥食,村裏的意思是雖然他是個傻子,但畢竟是個可憐人,不讓他餓著就是了。

鄭老秋這樣傻乎乎的一直到了三十來歲,忽然有一天村裏人在祠堂邊上就看不見他了,而且一連個把月都不見,村裏人還猜測著他是不是遇到了不測,死在哪裏了。

鄭老秋不見了,村裏人也沒留意,其實應該說也不關心,直到有一天一個人去隔壁鎮見到了他,起初這人根本認不出來,因為鄭老秋似乎不傻了,說話做事都正常了,回來之後他和村裏人一說,人們都以為天方夜譚,也有的人說是他祖上積德,總算沒有讓他這樣癡傻一輩子。

後來鄭老秋就在隔壁鎮住了下來,至於做些什麽,就像前面說的,無非就是幫村裏看看田地,後來就出了那趟子事。

說到這裏,趙老太摸著她孫子的頭,連連感嘆道:“我只是希望這孩子不要像老秋那樣就好。”

這孩子倒也乖,在一旁靜靜聽著,也不搗亂,然後趙老太對他說:“去,去樓上玩去。”

然後他才一溜煙跑了,邊跑邊打量了我幾眼,大概是見到陌生人覺得很新奇。

既然知道了鄭老秋也是我們村子的人,之前那個猜測就更加真切起來,難道這些事都出在趙老倌家?

我於是又打量了一遍他們家,接著就看見了先生說的堂屋上掛著的那面招煞的鏡子。

出於好奇,我問趙老太他家為什麽要在堂屋前掛一面鏡子,趙老太說這面鏡子為什麽要掛在那裏她也不清楚,因為自從她嫁進這個家,這面鏡子就已經掛在上面了,大概是這房子建起來的時候就掛在上面的了。

我又問這房子建了多長時間了,趙老太說大概是她公公的祖上建起來的,至於到底是哪一輩,就連趙老倌也說不清楚。

這的確是一幢老房子,看樣子也看得出來有一些年頭了。見這些也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我就有了離開的念頭,我覺得來之前有很多想知道想問的,可是來到他家之後卻覺得根本無從問起,也無從找尋。

我和趙老太告辭,趙老太大概也知道我為什麽來,臨走的時候她說我父親和先生來過兩次,她也大致知道為個什麽,她說這橋邊冤魂多,出現像我那晚那樣的事是常有的,讓我不用擔心。

我謝了她,至於內裏的事情也沒必要解釋清楚,於是就走了。

從趙老倌家出來,在我要回去的時候,我忽然想到橋上去看看,那天是晚上,我也沒留意周遭是個什麽樣的情景,雖然平時也會經過這裏,但都沒有仔細留意過,現在到了旁邊,就想過去仔細看看。

我走到橋上,順著橋走過去,因為是白天,已經沒有了晚上的那種陰森感,覺得也沒什麽不尋常的,來到招魂處邊上,因為最近村子裏也沒死人,所以那裏什麽也沒有,只有一千燒得炭灰還存留著一些,再者就是河邊上種著的密密麻麻的桑樹。

我覺得沒發現什麽,也沒意思,於是就回去。

回到家裏之後母親已經去奶奶那裏找過我一趟了,正著急,見我回來立刻就關心地湊上來問我去哪了,我說出去隨便走了走,母親上上下下觀察了一遍,見沒有異常才放下心來,嘴上說以後我出去要告訴她一聲,要不還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