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撲朔迷離

就比如我知道的,老成他兒子不是丟魂而是丟魄的情形,奶奶一眼就能看出來,而且也能叫,只是叫法不同,就說明奶奶是精通的,畢竟做了這麽多年,只是從來不和我們多說而已。說了這麽多,然後先生才說出了他最大的一個疑惑,好像是一路上都沒有想通的問題。

我問先生是什麽,先生才說,一般來說人三魂,天魂歸天路,囚在天牢內,地魂鬼地府,歸於因果是非中,命魂徘徊人間,受子孫祭拜,安於祖德之上。可是父親丟的是命魂,為什麽會往陰間去,這讓他想不通,也是從一開始他就一直在想的問題,總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

對於這些我並不是太懂,但還是聽懂了先生的意思,於是就想到了那個戴鬥笠執白皮燈籠的人來,我問說會不會是他有問題?先生說他在那邊的時候沒有看見這樣一個人,他只看見白皮燈籠被掛在樹枝上,卻沒看見是誰掛起來的。

而且說到這裏的時候,先生特別說了一句,他說那只燈籠是人皮做的,所以火光在裏頭才不亮,只是看著蒙蒙的,就是因為人皮不透光的原因。

我們三個人幾乎在林子裏折騰了一宿,山裏亮的晚,更別說我們還是背靠東邊的山,所以等我們回到山村邊上的時候,天才灰灰亮,只是雞叫第一遍的時辰已經過了,守在村口的那個“奶奶”也已經不在了,這時候我還特地留意了井沿邊上,那兩雙鞋子已經不見了,接著我們回到了四合院裏,奶奶和母親依舊不在,整個四合院裏是一片死氣,話又說回來,裏面住的本來就是死人,有常年荒廢著,不是死氣又能是什麽呢。

回到屋子裏後,先生讓我把父親扶到床上去,把被子給他蓋上讓他身子能回暖,弄好之後我看見奶奶和母親的床邊放著她們的鞋子,只是鞋子上沾滿了雜草灰塵之類的,看樣子是行了遠路,只是鞋子是在著了,人卻依舊不在,而且我和父親的鞋子卻根本沒有回來。

我擔心奶奶和母親,先生說她們就在院子裏,我問在哪裏,然後先生說讓我跟他來。先生走出去之後就一直往放棺材的這三間屋子裏來,他領著我一間間地走進去看,因為三間屋子是不連通的,只見我們頭晚天黑時候點的蠟燭已經完全燒光了,棺材頭上都殘留著蠟淚,先生就這樣帶著我一口口地看過去,最後我看見有兩口棺材上的蠟燭沒燒完,好像是被吹熄了,只燒了半截,先生指指這兩口棺材說奶奶和母親就在裏頭。

我說這怎麽可能,她們怎麽會睡在棺材裏面,先生說著就把棺蓋給推掉了,我這時候才發現棺蓋竟然沒有被釘上,先生見我驚訝,才告訴我說這裏所有的棺材都沒有釘棺釘,邊說著,只見棺材裏頭果真是奶奶和母親,她倆分別各自躺了一口棺材,可是讓我驚訝的還不止於此,因為我看見棺材裏面是新的,即便放置了這麽多年,可是內壁完全就沒有停放過屍體的樣子,這點還是看得出來的,看著就是那種生棺的樣子,很明顯。

我看向先生,說這是怎麽回事?先生說還是先把母親和奶奶叫醒,我說她們怎麽這麽能睡,剛剛我們這麽大動靜都沒驚醒她們,然後先生說問我聽過鬼封耳嗎,我搖搖頭從來沒聽過,然後先生說讓我把她們耳朵上塞著的東西拿掉,她們自然就醒了。

我於是照著先生說的去扒奶奶和母親的耳朵,只見奶奶和母親的耳朵裏都塞了一顆泥丸,我把它摳出來,奶奶和母親馬上就幽幽醒了過來,等她們醒來之後察覺到自己是睡在棺材裏面,已經很驚訝了,可是再一看發現先生也在,更是驚訝到不行,奶奶也沒管自己是怎麽躺在棺材裏的,立馬就坐直了身子,然後問先生說是他怎麽來了。

奶奶的臉色忽然就變得很難看,她從棺材裏站起來,一直念叨著說這下壞了,這下壞了,然後也沒管我們就自己急匆匆地出去了,母親見了趕緊追著奶奶去了,我和先生也是一頭霧水,就跟著奶奶去,只見奶奶一直朝著供牌位的屋子進去,我們還沒到門口,就聽見“噼裏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等到了門邊才看見奶奶呆呆地站在屋子中央,供著的牌位“嘩啦啦”地就像是被掃射了一樣地在往下掉。

奶奶轉頭看著我們,臉上神色復雜,先生大約也不知道這事倒底是壞在了哪裏,後來奶奶才說,先生帶著的生人氣沖撞了祖德,供奉的祖德都跑了。

我想起昨天我上香的時候也倒過一塊,後來奶奶就沒讓我上香了,奶奶說一塊牌位就是一個祖德,倒一塊就預示著少一個,現在牌位噼裏啪啦地全倒完了,就是說祖德都跑光了。先生自己都不解,他說怎麽會這樣的。

奶奶見事已至此,責怪先生擅自闖進來也是無用,就嘆了一口氣,說事已至此都是命,怪不得旁人。我只見這屋子裏供著的所有牌位全部都倒光了,其實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四合院裏有上百口棺材,可是供著的牌位才只有三十來塊,數量明顯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