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三種選擇

放學後，蕭陌孤單影只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至於昨日曾與他同路回家的四眼妹齊茹萍，則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了。

一路上，蕭陌走走停停，仿佛變成了一個旅遊者，好奇的打量著呈現在他眼中的這一切。

這裏，這座城市，這條條的街道，以及矗立在兩旁的高樓建築，這所有的一切都讓蕭陌感覺無比的熟悉。

熟悉的感覺說不出道不明，但卻是如此的強烈，令蕭陌不斷去下意識的回想。

只是，他的記憶中並沒有完全與之相吻合的，亦或是他並不願意去承認。

因為這裏的場景都曾在他所執行的事件中出現過，它們就像是所有事件執行地的碎片所拼合在一起，形成的城市一樣。

就當蕭陌陷入到這種迷茫的狀態中時，那個疑問便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來。

他以往所經歷的靈異事件，究竟是蘇浩以自己所在的城市為背景，以他所玩的一款求生類網遊為原型，在腦中憑空臆想出的假象？還是說，這座城市，以及發生在教室裏的種種詭異現象，是以他腦中有關事件的經歷為原型，而演化出的？

蕭陌的思考好似陷入到了一個瓶頸裏，因為此時的他思緒又回到了最初，回到了最初困擾他的問題——究竟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他曾在腦中做過這一番假設，假設他就是蘇浩，同時患有很嚴重的臆想症的話，那麽想要幻想一段“蕭陌”的經歷便不難做到。

因為蘇浩的身邊存在著很多記憶的原型，比如這座城市，比如他的同學，老師，比如他所酷愛的那款遊戲。

不過真正令蕭陌感到恐懼的問題，並不是出在蘇浩的身上，而是出在他自己的身上。因為他對於以往的記憶也不是太清楚，換句話說，他只能夠回憶個大概，每每想到細節便都會力不從心。

而現在他又見識到了記憶篡改能力的變態程度，只要稍微將記憶改變一些，那麽一個人就會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變成另外一個人。

蕭陌痛苦的捂著腦袋，及時的打斷了自己的思緒，他知道不能在這樣懷疑下去了，不然真有可能將自己逼得瘋掉。

當蕭陌從復雜的思緒中走出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家門口。他敲了敲門，不多時門就從裏面打開了。

“臭小子今天又回來這麽晚！”

他媽媽不太高興的說了他一句，蕭陌在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也沒多說什麽便背著書包進了屋。

蕭陌在屋子裏隨意的打量了一眼，並沒有見到他爸爸，他本想開口問上一句的，但想了想卻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目前困擾的三個難題，就是學校，家裏，以及自身。

其中學校的詭異之處已經浮出了水面，就是那個突兀在樓頂出現的異度空間。至於家裏還有他自身的詭異之處，就只是露出了些許馬腳。

如錄音筆中出現了他自己的原聲音，黑色漩渦中露出了他原身體的臉，以及對這座城市的強烈熟悉感。

至於他家裏的詭異之處，他目前還沒有感覺到，但想來是絕對不能掉以輕心的，因為蘇浩日記中所記載的每一件事都應驗了。

趁著他媽媽正在廚房裏做飯，暫時不會有人打擾他這段間隙，蕭陌忙趴到床上，用被子死死的捂住腦袋，已好讓自己蠢蠢欲動的心神徹底平靜下來。

這樣躺了不知道有多久，蕭陌突然聽到了房間門被推開的聲音，因為始終揣著對警惕，所以他的身子也條件反射般的坐了起來。

推門進來的正是他的媽媽，他媽媽的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手上則捧著一碗熱湯：

“來，喝點魚湯補補身子。”

蕭陌見他媽媽沒什麽異樣，心裏面不禁松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便想伸手去接那魚湯，不曾想他手還沒伸到一半，便如同觸電一般的縮了回去，繼而面露驚懼。

“怎麽了？”他媽媽看似不解的望著她，手上的湯碗微有些搖晃。

“沒，沒什麽。”蕭陌竭力保持著鎮靜，盡量不去寄居在他媽媽脖子後面的那顆人頭。

蕭陌再一次將手伸了過去，並顫抖的接過了湯碗，他媽媽和他爸爸，兩顆人頭齊齊的盯著他的臉，仿佛是想從他的臉上觀察出某種變化。

可惜，蕭陌臉上的驚恐在剛剛便已經恢復了正常，此時他正捧著湯碗，在小口抿著碗裏的魚湯，對於“他們”的目光視若無睹。

“你看這孩子，我就說他會喜歡喝的。”他媽媽這時候開始自語的說道，或者說，她正在和另一顆人頭交流。

“嗯……所以你燉了我的身體，真是辛苦你了……”

“他們”毛骨悚然的說著，這也聽得正窩在床上喝湯的蕭陌，渾身感到一陣的冰涼。而被他捧在手中的湯碗裏，此時此刻也好似露出了一只早已被煮爛的人手，皮肉灰白，指頭根根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