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獵人墳,夏耕屍(16)(第2/2頁)

“不錯咧,挺好吃的,有點像牛肉幹,就是以前咱們軍長吃的那個德國口糧。當時我陪軍長喝酒,他還分了點給我,味道幹,吃著硬,但回味無窮,一股子作料味。”趙勇德眯著眼回憶道。

“呵呵,你小子不錯,還知道比喻了。那就吃飽,吃好。”楊開拍了拍他的肩膀,將手裏剩下的半塊蛇肉遞了過去,他知道,這個東北漢子的食量驚人,那一點點蛇肉,是完全填不飽肚子的。

“謝謝,不過……不過俺不能要,俺覺得不好意思。”趙勇德咽了口唾沫,下意識的就要去接,但手伸到半途還是縮了回來。

“放心,我不愛吃這個,何況半塊就已經夠了。”楊開也不管對方接不接,微微一笑,強塞進了趙勇德的手裏:“外面的皮烤的有點焦,你吃裏面的肉,就當牛肉幹吃。”

“嗯,那我就吃了。”趙勇德看了看懷裏的蛇肉,嘴一張,就大口吞咽起來,看他吃飯的樣子還真帶勁,要是小組裏誰食欲不振,跟趙勇德呆在一起,不出一個月,也會變成個白胖子。

吃著可口的食物,烘著溫暖的篝火,眾人身上的寒意不出半個小時就一掃而空。

楊開的手不停翻轉,在幽藍色的火焰上,蒸發著手套上的水汽,晚餐已經吃的差不多了,獨眼龍和石頭一起在帳篷四周打下了幾個小木樁,栓上繩子用以加固帳篷。陳天頂則樂呵呵的用手指在大腿上敲著節拍,哼唱著那首《蘭花花》的小調,起初眾人還聽得有滋有味,但到了最後就有些不耐煩了。因為自始自終,陳天頂都是無限循環的哼著這同一首曲子。

最後有人去問,陳天頂才透了底子,原來,他不是個喜歡音樂的人,這輩子會唱的,也就這一首民謠而已。就連這首民謠,也是七年前在大興安嶺,那幾個同伴們教的。今天他哼起這首歌,只不過是為了紀念一些事,一群人……

七年前,大興安嶺。七年前,那十一個熱血男兒。七年前,同伴們一個個倒在了路上。七年前,他吃著兄弟們的肉,舉步維艱的走出了這死亡之地。

唱著唱著,陳天頂就已老淚縱橫。

是啊,有時候歌曲是承載思念的最好媒介。

有些人唱歌不是為了消遣時光,而是為了想起過去那最美好的回憶。

到了最後,架設好繩索的獨眼龍,石頭等人也被陳天頂樸素,卻又真摯的唱腔所感染,圍成一團,跟著唱了起來。

“青線線,那個藍線線,藍格英英的彩,生下一個蘭花花,實實的愛死人。”

“正月裏,那個那個說媒,二月裏訂,三月裏交大錢,四月裏迎。”

“三班子,那個吹來,兩班子打,撇下我的情哥哥,擡進了周家……”

手表上的指針才停在八點的位置,但暮色已經很深了。濃墨一樣的天上,連一彎月牙、一絲星光都不曾出現。偶爾有一顆流星帶著涼意從夜空中劃過,熾白的光亮又是那般淒涼慘然。

風,是一陣陣刮起來的,開始還帶著幾分溫柔,絲絲縷縷的,漫動著樹梢、樹葉,到後來便愈發迅猛強勁起來,擰著勁的風勢,幾乎有著野牛一樣的兇蠻,在野豬林的每一條岔道上漫卷著,奔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