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四章 血腥大壩(22)(第2/2頁)

張鶴生說的,是實話。

“的確有四個,不多不少。”楊開轉過頭來,答道。

“但這又能證明什麽問題呢?”話說到一半,楊開忽然想到了張鶴生在介紹六字元嬰咒時,那生澀難懂的描述。原先不理解的東西,也在此刻慢慢梳理,變得清晰起來:“張道長,你……你的意思是……”

“如果不出意外,梁師兄已經將六字元嬰咒,修煉到第四個字了。”張鶴生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看來這次,我們真的是麻煩大了。”

“不就是個漢奸嗎?沖上去給他一梭子子彈,看他還能爬起來不。還五條命六條命,當年義和團還說自己刀槍不入呢,不照樣給八國聯軍打成了馬蜂窩。”靠在門口的趙勇德不以為然的說道。

“老張,你也真是,咱九個人,他一個人,怕什麽,當真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末了,趙勇德還教訓起了張鶴生來,那摸樣,活脫脫的就是一個私塾先生。

聽了趙勇德的陳詞,張鶴生也不生氣,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

“你現在說出這些話,只是因為你還沒有真正了解梁維揚這個人而已。所以你說我迷信也好,膽小也罷,我都不會怪你。”張鶴生說道。

“既然答應了戴笠,在任務完成之前,我都會誓死捍衛小組的安全。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裏,楊開,華教授,陳老板,還有其他朋友,你們必須認真地聽我分析梁維揚這個人,一個字都不要漏過,因為這關系到你們每個人的生命。”

說罷,張鶴生陷入了回憶。

十一年前,春,敵占區。

這是個萬物復蘇的溫暖季節,泥土劣實的道路兩旁,滿是綠油油的麥田,一眼望不到頭,因為清晨剛剛下過一場雨的緣故,所以麥田裏的苗兒都顯得格外稚嫩。

但在這片綠色的世界中,卻有一支送葬的隊伍,艱難的行駛在泥濘中。

隊伍的中間,拉著三輛驢車,驢車是木頭的,車輪很是老舊,要不是在車轅上上了鐵箍,估計早就散架了。驢車上裝的不是穿花衣的小媳婦,也不是抽煙槍的老大爺,而是三口黑漆漆的棺材。

一陣風吹過,揚起插在車頭上的招魂幡,幡上的紙花四處亂撞,叮叮咚咚的,顯得格外滲人。

驢車的四周,圍著十多個披麻戴孝的人,用粗布裹著頭,看模樣像是死者家屬。但如果有心觀察就會發現,他們一個個身材健壯,走起路來也是井井有條,完全不像是山野村民。

“梁師兄,還有多久才能遇到小鬼子的輜重隊?”張鶴生給驢車丟了一鞭子,說道。

“根據內線的情報,日本人的輜重隊是早上六點從藤田軍營出發的。這條路是他們的必經之路,算算時間,也快到了。”梁維揚看了看手中的懷表答道。他穿著一身粗麻衣,腰上系了條白帶子,為了掩人耳目,兩頰抹了胭脂,就連腦袋上都插了朵白花,看的張鶴生一陣好笑。

盤踞在東北的關東軍,每個星期都會用卡車往邊境運一批輜重,其中包括了糧食,棉衣,還有軍械。

張鶴生,梁維揚還有祈福協會的其他成員此行,就是為了截獲這一批軍火,以支援這附近的一支遊擊隊。

“但是我們為什麽不選擇伏擊呢?”張鶴生說罷,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非要穿著這般模樣,你可不知道,這孝服,我可是軟磨硬泡,找了三個村子的裁縫,才連夜趕好的,還有那棺材,三口要了一枚銀元。最委屈的還是那三頭驢,明明是磨都快拉不動的老驢,非要套上驢車去拉棺材,你看它們累的,估計走到半途,就為抗日捐軀了。”

“張師弟,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梁維揚微微一笑,說道:“我們人少,他們人多,而且還有滿滿一卡車端著三八大蓋的鬼子押運,所以要是硬搶,肯定吃不了兜著走。唯一的辦法就是,靠這個。”

說到這,梁維揚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相信,只要計劃不出漏子,我們完全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拿走他們的軍火。到了最後小鬼子還不知道怎麽回事,頂多賠上三口棺材而已,何樂而不為呢?”

“但是梁師兄,你這法子,能行嗎?”張鶴生不無擔憂的說道。

“事在人為,不做怎麽知道?”梁維揚反問一句,隨即面色一變,推了推張鶴生:“快,別說話了,小鬼子的卡車來了。”

張鶴生一擡頭,果然看見前方黃塵滾滾,傳來嗡嗡的發動機轟鳴聲。

他心裏一咯噔,趕緊用手指沾了點口水,抹在了眼睛邊上當做眼淚。然後抓起一把冥紙,搶到了隊伍前列,撕心裂肺的喊道:“爹,親爹,你死的好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