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四章 血腥大壩(32)(第2/2頁)

但隨即,他便咬牙切齒起來:“而且病好了的第一件事,就是來對付我這個師兄,哈哈,要知道,在祈福協會的那幾年,我可是待你不薄呦!”

“人情和國法,一碼歸一碼。”

張鶴生絲毫不為動容。

“既然你是梁師兄,我也不管你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我只想問你一句話,希望你如實回答……”

嬰兒似乎知道張鶴生要問自己什麽,稍稍一愣後,便是嚎啕大笑起來,這次笑的比上次更為厲害,眼睛和鼻子都擠到了一塊,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被揉搓的面團:“古人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可張師弟過了這麽多年,卻還是毫無長進。和以前一樣執拗,天真,死心眼!哈哈哈哈……”

“你是要問,十年前皇姑屯事件,主謀者是誰對嗎?”嬰兒說道。

“是的。”張鶴生點了點頭,內心充滿了矛盾。

直到現在,他的心裏還藏著一丁點的僥幸。如果梁維揚和張作霖的死沒有關系,他絕對會再認這個師兄。但若是張作霖的死,是梁維揚一手造成的,那就只能割席斷交,拔刀相見了。

“好,我告訴你!”嬰兒不屑一顧的說道。

“主謀者,是日本人。不過取走張作霖性命的,卻是我。這個笨蛋,從尋求‘祈福協會’幫助的那一刻,就注定他必死了。你知道嗎?張作霖更改回程日期的當晚,我就把他的車次,路線,時間全給通過電報發給了關東軍的總司令,然後一切就像計劃中的那麽順利,‘嘭’的一聲,張作霖的座車就上了天……”

一邊說,嬰兒還一邊伸出手比劃著當時的場景,看的楊開等人義憤填膺,要不是心有顧忌,早一槍斃掉這個賣國賊了。

“為什麽?”張鶴生聲音顫抖的說道。雖然通過戴笠的敘述,他早就知道了這一切。但事情的真相真正從梁維揚口中說出時,卻還是讓他痛心疾首。

張鶴生只感覺到,那個曾經和自己並肩做戰的同伴正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猙獰的魔鬼,一個黑暗的惡魔。

“為什麽……嘿嘿……為什麽……”嬰兒雙手揉著腦袋,情緒幾近失控。末了,他竟大聲的吼了出來:“這句話應該是我問的,你知不知道?”

“在祈福協會的那幾年,無論是資質,實力,還是戰績,我哪一點不如你?領袖這個位置,我才是當之無愧,眾望所歸的。但鮑理泉那個老不死的,竟然偏偏把位置傳給你了……滑稽,滑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張師弟,當你接下那方印章的時候,知不知道我心裏是什麽感受?心如刀割呀。”嬰兒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說道:“為了這個位置,我和小鬼子浴血奮戰不下三十次,身上也留了三道疤,但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敗在了你的手裏,我敗的冤枉呀!”嬰兒大聲喊道:“三番五次出賣協會情報的,明明是那個姓吳的老色胚子,但你們卻一個個的懷疑起了我,對著我的脊梁骨指指點點,權力沒有了,榮譽沒有了,難道我連回普通人的資格都沒有嗎?”

“自那時起,我就恨了,我恨你,恨所有人。我堅信通過我的雙手,能奪回我想要的一切,還要將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家夥通通送進地獄……哈哈,怎麽樣,張師弟,皇姑屯那一戰精彩嗎?全真教一百零七人,正一教一百五十人,除了你連開六門,打倒了關谷神奇,去向不明以外,其他人大半都死了。剩下活著的,還不是要對我卑躬屈膝,磕頭求饒。”嬰兒自鳴得意的放聲大笑起來,笑聲尖利,聽的人很不自在。

“既然你們不為我著想,那麽我只能為自己著想了。”說到這,嬰兒的話音竟有些寂寞和蕭索。

如此一聲滄桑的嘆,從一個嬰兒口中吐出,當真令人啼笑皆非。但張鶴生能聽出來,梁維揚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發自肺腑的,他能體會到梁維揚想要表露出的那種復雜心情。想想也難怪,從相遇的那一刻,張鶴生就知道,這位梁大哥是一個驕傲的人。

一個驕傲的人,在付出艱辛的努力後,不但沒能獲得認可,反而遭到了質疑,沒有比這更打擊的了。

“梁大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張鶴生說道:“我真的不知道,會是這樣……”

“哼哼。”嬰兒閉上了眼睛,將頭昂的高高:“現在說對不起又有什麽用,晚了,一切都晚了。你還是那個張鶴生,我卻已不是那個梁維揚。”

言罷,他對著楊開的槍口,毫不在乎的翹起了嘴角:“小子,你覺得自己可以殺得了我嗎?”

“或許不能徹底的殺死你,但我可以打破你的腦袋,讓你閉上那張惹人討厭的臭嘴。”楊開冷冷的說道。

“有膽量。”嬰兒不怒反笑:“這幾年來,敢對我梁維揚用如此語氣說話的,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