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困境

方時良受的傷遠比我想象的重,他說那是讓冤孽給撓的,但在我看來,這應該是中毒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毒,是什麽東西造成的,我到現在都沒琢磨明白。

從皮膚表層,一直到血肉裏,那一片幾乎都全爛了,把皮膚切開下面還有白色的水泡,膿水也是止不住的往外流著,都帶著一股死人才有的腐爛惡臭。

最開始我也不敢下狠手,但一看方時良的表情那麽輕松,似乎一點都感覺不到疼,我也稍微有點信心了,壯著膽從他肚子上刮了一塊肉下來。

“咱們不是外科醫生,下刀子的時候注意點,要是把他弄死了,那就真的救不回來了。”陳秋雁不動聲色的提醒著我,看見我從方時良身上割下來一塊肉,額頭上頓時就見汗了:“注意止血,要不然.......”

“你來割,我負責給他止血!”

聽見這話,陳秋雁稍微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從我手中接過匕首,走到方時良身邊,小心翼翼的給他開始手術。

一個人負責削皮割肉,一個人負責自殘放血,不得不說,這配合確實挺默契的。

陳秋雁剛從方時良身上割下來一塊肉,我這邊瞬間就往脈門上劃一道,面不改色的往他傷口裏放“止血劑”。

說實話,像是我們這種外行人,給人動手術,基本上就等同於殺人。

不過好在有肉身蠱的幫助,我們動手術的容錯率很高,只要稍微注意一點,別把刀子下得太狠,一般都沒什麽問題。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還挺緊張的,但越是往後弄,我們就越是冷靜,配合起來也越是默契。

不得不說,爩鼠倒是極有眼力見,發現我們這裏光線不好,它二話不說就把手電抱了起來,用兩只小爪子捧著手電,蹲在邊上給我們照明。

整個手術的過程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在這段時間裏,方時良就跟睡著了一樣,閉著眼睛一聲不吭。

如果不是他呼吸的動作比較明顯,恐怕我都得認為這牲口死在“手術台”上了。

給他處理完最後一點傷口,陳秋雁把匕首一扔,仰頭就倒在了角落裏,滿頭大汗的揉著太陽穴,表情很是痛苦。

跟她相比起來,我的反應也好不了多少。

就像是突然虛脫了,嘭的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覺渾身上下都沒力氣了。

“以後這種事咱們再也不幹了,太費精力了.......”陳秋雁揉著太陽穴,語氣裏滿是無奈:“幸虧我沒想過進醫生這一行......”

“得了吧,我們就是客串一下。”我苦笑道:“當初我就聽導師說過,說外科醫生的路子不好走,錢賺的少還不說,問題是累......這還不是一般的累啊!給他動手術就跟打仗一樣!精神都是繃著的!”

“他應該沒事了吧?傷口都處理的差不多了,要是再有問題,那就真的沒辦法了。”陳秋雁問我,稍微側過頭,往洞口那邊望著,似乎是不敢再看這邊了。

我嗯了一聲,說應該沒事了,但還是要觀察一會才能得出結果來。

要我說,方時良這人的命是真的硬,就跟孔百楊一樣,都是屬狗的土命,想死都不容易。

他腹部的傷已經很嚴重了,幾乎可以說腐爛到了最裏面,只差沒把腸子那些內臟爛掉,從他身上刮下來的血肉,至少都有兩三斤重了......

到這份上他都沒死,相反,貌似還恢復得不錯,這就讓我很郁悶了。

這牲口到底是個什麽樣的體質?

要說他是個普通人吧,那也不太可能,普通人受到這種傷,早八輩子就躺在地上挺屍起不來了,哪怕是不死,也得落個殘疾。

但是他呢?

他就像是個沒事人一樣,雖然他也說自己能感覺到疼,但實質性的大問題.....我倒是沒看出來。

是因為帶著肉身蠱氣的血肉太過於強悍了?還是方時良自身有些問題?

真的,我確實是對他有點好奇了,他這命.....硬的有點過分啊......

“都弄完了是吧?”方時良靠著石壁,半睜著眼睛,有氣無力的看著我問了句:“我能動了不?”

“你有多動症啊?”我一臉無奈的問他:“能不能消停一會?躺在這兒等傷口恢復恢復,不好嗎?”

方時良咧了咧嘴,岔開話題,問我一句,像是你這樣的先生,是不是都比較有愛心?

“那肯定啊。”我笑道。

“照顧傷員,這種小問題,你肯定不會推辭吧?”方時良又問我。

我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沒搭腔。

“幫我點個煙唄?”方時良嬉皮笑臉的問我,臉上的匪氣一掃而空,剩下的表情,全是那種賤兮兮的諂媚:“我手上沒勁兒了,動不了啊,只能麻煩哥哥你了。”

“就這事?”我試探著問道,把打火機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