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事有轉機

莫天晴的眼神,復雜到了極點。這是她第二次叫我殺了她,我能看清楚,她的眼睛裏除了幾乎要噴發出來的怒火,還有隱藏在目光深處的無奈。

或許,我和她同行的那些日子裏,歷經風險,生死與共,或許,人和人之間,總會日久生情,她該是喜歡我的。

但是就從那次她私自去大河裏打撈苗祖銅棍之後,我把話和她說明白了,她不傻,心裏應該知道我們不是一條路上的人,終究也走不到一塊兒去。只是,人非草木,她始終丟不下也放不下這段情,或者說,放不下我這個人。與其這樣,還不如幹脆來個最終的了斷。

莫天晴是在硬逼自己,也在硬逼我,若我這一刀真的傷了她,那她就能逼著自己,把過去所有的情,完全斬斷。

一旦這情斷了,她就不用再顧及那麽多,不用顧及我是活了,還是死了。

“六哥,刀子在你手裏,你動刀啊。”莫天晴看我握著刀子不說話,問道:“你舍不得殺我?還是害怕你那個心上人受傷啊?”

“你別亂來!”我聽到莫天晴的話音不善,心頭驟然一緊,我現在使不出力氣,施展不出功夫,莫天晴身邊那幾個人要是來硬的,我就沒有一點反抗的余力。

“你叫我別亂來,我就要聽你的?六哥,我當時求著你,要你別走,你聽我的了嗎?”莫天晴冷冷的笑了笑,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們幾個,把這個女人吊到旗杆上去!”

“你瘋了!”我氣的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莫天晴手下的人要真的這麽做,那就是逼著如蓮去死。

我知道,現在已經勸不動莫天晴了,她的心有些毒,尤其在氣頭上,不會考慮任何後果。

我心急如焚,可是莫天晴那些手下,估計都是拿錢喂飽了,令行禁止,莫天晴一發話,幾個人七手八腳的就要把如蓮給架起來。

我顧不上想自己現在是否有反抗之力,那幾個人一動手,我丟下莫天晴就沖了過去。可是跟我想的一樣,我剛到跟前,有人隨手一推,我的腳步就不穩了,歪歪斜斜的摔了一跤。

我翻身爬起來,擡手就是一刀,可是胳膊軟綿綿的,被對方輕而易舉的捏住手腕。刀子應聲落地,我一個趔趄,單腿跪在地上,才沒有再次摔倒。

唰!!!

按倒我的人擡起手,一巴掌就要朝我的頭頂拍下來。但他的手剛舉起,就被莫天晴喝止住了。

“我叫你們把那女的吊起來,誰叫你們對付他了!”

我們這一鬧,周圍頓時聚集了一圈看熱鬧的,莫天晴手下幾個漢子滿臉橫肉,一看就不是吃齋念佛的善人,周圍的人敢怒不敢言,誰也不願出來觸黴頭。

我翻身起來,又要追上去,但是有兩個人擋在面前,斜眼看了看我。對於我來說,這兩條漢子,就好像擋在面前的兩座山,我沖不過去,絕然沖不過去。

我被人死死的攔著,眼睜睜看著如蓮被他們拖到了一個店鋪的旗杆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雖然身在異鄉,可是如蓮被吊上去,她自己也會把自己逼死。

我心裏越是急,越是沒有辦法,我沖著莫天晴大喊了幾聲,可她毫不理會。我只覺得急怒攻心,五臟六腑仿佛被刀紮了似的,嗓子發癢,一口血就要順嘴吐出來。

我的頭暈了,眼前也一陣一陣的發黑。闖蕩河灘這麽久,我頭一次體會到,心有余而力不足,是什麽感受。這仿佛是一種比自己死了都要難過的感受,眼睜睜瞧著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任人欺淩踐踏,可自己又無能為力。

“吊吧。”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晃,硬生生把將要吐出來的那口血又咽了回去,心頭的怒火仿佛升騰到了極點,話音卻驟然平靜了下來:“你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今天只要還給我留一口氣,這筆賬,將來會跟你們一個一個算清楚。”

“六哥,你是激我?”莫天晴能聽出我話語裏森森的寒意,她好像也微微的打了個哆嗦,但隨即就恢復了平靜,歪著頭問道:“我會怕你激我?”

我們倆說話的空當,那幾個人已經把如蓮拖到了旗杆前,有人拿了繩子,想要把如蓮的雙手綁起來。

“這年頭,好人是活不下去了。”

就在這時候,人群最外面,驟然有人說了句話。

吱呀吱呀……

隨著這句話,外圍的人群分開了,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推著一輛木頭車從外面慢慢走了進來。木頭車上鋪著厚厚的被褥,半臥著一個年齡相仿的中年男人。這個中年男人大概是腿腳不好,只能躺在車裏,靠女人推著他。

“你在這兒躺著,我去瞧瞧。”中年婦人跟車裏的男人小聲說了一句,看得出來,這個中年婦人對男人很在意,把車子整的很妥帖,這樣可以讓男人躺著的時候不會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