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老魚把頭的記憶（二）

老魚把頭把手中的煙袋敲了敲，開始輕聲的為大家講述起，他從小聽的故事來。

“從我爺爺那輩子起，我們家就是這江面上渡船的頭頭了，一般遠處來的要緊商客，都坐我家的船，我爺爺在這橋面上做魚把頭的時候，大概是大清朝還沒亡的時候吧！

那個時候這裏無非就是個偏僻的村子，往來看大佛的人也有，但哪有現在這麽多。

那時候土匪水匪都猖獗的不得了，各村都有各村的地盤，山下的人和山上的人從不來往，據說那山上的人都傲氣，男人個個身上都帶著功夫，他們總是下山來收魚米，給銀子的時候從不吝嗇，但說話卻很不和氣。

山下人也上山去打柴的，但從來沒有人敢上過山頂，聽說那裏有大宅子，是給山上人住的，如果有人莽撞的上去了，就會消失在山裏，官府也不敢上去找他們的麻煩，百姓就更不敢去交往或談兒女親家了！

那時候的旅遊業還沒有這麽昌盛，須清山下的人大部分都靠江裏面的魚為生，但有的時候，也會渡人過江，來的大部分都是遊人，無非是看看那大佛，抱抱佛腳沾沾祥氣。

但據我爺爺說，他卻單單有個俏活兒，每年入秋的時候，總有那麽幾個穿著長馬褂的人來渡江，那些人一看就是城裏的大人物，滿嘴的京城腔調，說話談吐都很不一樣。

他們總是給我爺爺豐厚的渡船錢，但從不與我爺爺多說話，而每年來的時候，都是帶幾個大箱子進山裏，然後帶著空箱子出來！”

“你怎麽知道他們是帶空箱子出來的？”陳智聽到這個環節時，問道。

“嗨！”

老魚把頭說到這裏的時候，非常自信的笑了。

“我也不是吹噓，你也太把我們船把頭看扁了，我們在江面上撐了一輩子的船，莫說是幾個箱子，就是你們幾位的體重我都能估量出來！

我們老撐船的人，眼睛裏都有一杆稱，就是站在船板子上，看著船在水面上的浮標兒，就知道箱子裏有多少貨，貨物重不重，是不是空箱子。

當時我爺爺載的那些人的箱子裏面，肯定是放了金子和銀子，否則不會那麽重的，但等到回來的時候，那箱子裏面就什麽都沒了，所以船也變輕了……”

“切！老頭子，你可真能吹呀……”

胖威當場就笑出聲來：“也許人家當時就帶了幾箱的大石頭進山呢，出來的時候把石頭都扔山裏了，再說就算不是石頭，也可能是鐵錫家夥，你怎麽就知道人家帶的是金子銀子，進去是發俸祿的！

要我說你們這些山裏人啊，就是會編故事，還編的有鼻子有眼睛的，真是夠能扯的~~~~~~”

“你這個娃兒可真是……俺才沒有亂說咧！”

老魚把頭一聽胖威擠兌他，頓時漲紅了臉：“俺告你們實話吧，那不是我爺爺猜的，而是他親眼看見的。

在那一年，我爺爺像往常一樣拉這些人渡江，而在江面上，這些人忽然在船上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是因為錢財嗎……”陳智聽到這裏時，立刻問老魚把頭。

“當時他們到底因為啥子，我爺爺也沒聽清~~~~”

老魚把頭抓了抓腦袋道。

“但就聽那些人嘴上說，現在都啥子時候了，皇上不定哪天就退位了，哪還有閑錢去給他們開俸祿？再說，那東西肯定已經跑出來了，現在去就是送死嘛！還不如把這些金銀拿去大家分，然後各自找條活路！”

然後那些人就明晃晃的拿出了槍，互相比劃著，我爺爺當時清清楚楚的看見，那些人的腕口上翻的是鑲黃的錦面，那是旗人侍衛才能穿的布色！

我爺爺當時就知道他們是從宮裏來的了，只見這些人互相叫喊著，揭開了那些木頭箱子，裏面閃亮亮的，全是沉甸甸的銀元寶，還有大金粒子！

這些人上去抓搶金銀的時候，就發生了沖突，然後就有人開槍了！

我爺爺當時嚇壞了，就從船上跳下了江。

後來就聽見水面上幾聲槍響，等我爺爺再探出水面的時候，看見那些人都不見了，船上的幾個大木箱子都被打開了，裏面啥子也沒有了，估計那些人已經帶著金銀跑了！”

“真的假的呀……”

胖威一邊笑著，一邊給陳智和老筋鬥打了個眼色，意思是要激這老魚把頭一下。

“這過去的事兒啊，根本弄不清真假，因為誰也做不了證人對吧？但我知道，有些老人兒都願意把自己說得玄乎點，編造點自己過去的豐功偉績也能給孫子們聽，這種事情我們聽聽就算了，可不能當真啊！”

“我說你這個人咋總是不相信我呢？我沒說瞎話！”

這老魚把頭明顯是個紅臉漢子，而且晚上的時候似乎喝了些酒，被胖威的激將法一激，就從自己的胸口內拿出一個墜子來，這墜子在月光下金晃晃的，看起來非常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