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老粟特女人

說實話，如果要不是因為有特別的事情，估計陳智永遠都不會跟這樣的老太太說話。

這老太太看起來簡直是比大巫倪伢還要嚇人，老的渾身皺紋全都捏在一起，就像是包子褶一樣。

然而最主要的並不是老，而是那身裝扮太嚇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西域人的喜好，那老太太渾身上下穿著厚厚的布滿油漬的大裙袍子，那袍子上的油疙瘩都有兩厘米高。

她滿頭白發，雖然年紀大了頭發倒也茂密，紮滿了一股一股的辮子，辮子裏塞滿了各種花草，還有各種看不出什麽東西的裝飾品，五顏六色的就像跳大神一樣。

別的還好說，就那發辮裏的花草，也不知道是哪輩子就放在裏面的了，在頭發裏長滿了跳蚤和蛆，看起來像是這輩子都沒洗過，隔著老遠就能聞到一股腐爛味，令人幾欲作嘔。

“太姥姥！”

小米看見他的太姥姥十分的開心，走過去便是一個大大的擁抱，將老太太抱在懷裏。

那老太太果然是明顯的老年癡呆，而且有非常嚴重的白內障。

她雙手哆嗦著，眼珠子混沌，仔細的辨認自己的重孫子，看了半天才認出來，又是寶，又是兒的叫了半天。

陳智他們也跟著過去，禮貌的打招呼，並將攜帶的禮品贈與老太太，這老太太似乎不太明白禮數了，見到陳智拿的糕點，伸手就要去抓，卻被小米攔了回去。

小米大聲的對老太太說。

“太姥姥，這幾位老板是我的朋友，是做大學問的人，我們這次是特地為你來的。

走，我們進屋去，他們有事情要求你幫忙呢！”

小米說完之後向後面招了招手，把陳智和胖威的人都讓了進去。

鬼刀並沒有跟他們一起進去，而是站在大院門口，時刻注意外面的動向。

這一路上，胖威的嘴甜的不得了，左一口一個太姥姥，右一口一個老太太，希望多奉承奉承，等會兒好多辦事。

然而這老太太根本就聽不懂這些話，只是盯著他們手裏的糕點出神。

最後終於進到屋子裏，過了幾個屋子，才進到了老太太住的房子。

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他們粟特人的習慣，在最裏面的屋子，有一個鋪滿了地毯的炕席，裏面烏漆嘛黑，各種奇怪的香熏味兒。

在炕席的正中間有幾個棉墊子，那棉墊子上也不知道幾輩子沒洗過了，油漬麻花的散發者難聞的氣味。

而那老太太看見那裏，卻像是看到最好的地方一樣貪婪的爬了上去，躺在棉墊子上，呼呼~~的喘著氣。

陳智這時才看到，估計這老太太平時吃穿拉撒都待在屋子裏，周偉有屎尿的氣味，那墊子上也滿都是食物的殘渣。

進屋之後，小米才把帶來的果子遞上去。

老太太看起來喜愛甜食，立刻便把果子大把大把的塞到嘴裏去吃，殘渣四濺，周圍一片狼藉，那樣子看起來十分狼狽……

“哎……”

小米無奈的嘆了一聲，聲音有些傷感。

“太姥姥歲數大了，不記事兒了，平日裏糊裏糊塗的。畢竟已經107了！”

“這樣高壽了嗎？”

陳智客氣地應了一聲，看了一眼那老太太，才發現原來那老太太的骨頭基本都已經蜷縮了，身上全是老化的跡象，關節卻依然算是靈活。

看來這老太太身體非常健康，盡管已經老年癡呆了，但再活個幾年應該沒什麽問題。

之後時間裏，陳智並沒有急著問問題，而是隨便的說了些客套話。

原來按照漢人的輩分來論，這老太太是小米的太太太奶奶，也就是小米爺爺的奶奶。

國家對少數民族有政策，婚姻制度有所放寬，他們大部分習慣早婚早育。

想他太奶奶那一輩兒，十四五歲的姑娘就生孩子，二十七八就做了婆婆，四十出頭就成奶奶的大有人在。

但是他太太太奶奶的身份確實與眾不同，聽說她年輕的時候在當地非常有地位，每年有災荒都會請他出來做法去災，有點像是當地巫師一樣的人物。

但到底是什麽，小米也說不清，畢竟過去已經太久了……

這老太太雖然一百多歲了，可身體卻是出了奇的好，據說年輕時也行了些善事，所以才有著幾世同堂的福分。

現在家裏就剩下他祖孫倆，為了叫著方便，小米就一直稱她為“太姥姥！”

小米說，要論起那些古粟特語言的意思，其實他去世的父親和爺爺都不算太懂，真正明白的，就是他這個太姥姥了。

粟特語只能在家裏學，到外面不能說出口。

據說小米的爸爸和爺爺都是太姥姥親口教的。

大家寒暄了一陣之後，陳智借口說有些餓了，讓小米去準備些家常的飯菜，還說當地如果有葡萄水果之類的也拿些來，讓他們嘗點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