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胎記(第2/4頁)

“這也像是阿荃說的什麽預兆吧?從小時候開始,不知道為什麽,我一直認為自己也會很早離開的。所以活著的時候想要多玩一點,這樣就算某一天死亡的時刻來臨了,我也會覺得‘喔,就這樣啊,夠本了。’”

“你、你在說什麽呀!我也是……我們討論這個話題做什麽?唱歌啊!我們唱歌吧!”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渾身發寒起來,沐紫匆忙調大了音響的音量,小小的包廂重新被動感十足的流行音樂包圍。

接下來的時間,賀曉嵐絕口不提剛才的事情,一個人捧著麥克風唱個不停,惹得沐紫和她搶成一團,時間過得飛決,賀曉嵐原本還想多加一個小時,袁荃卻阻止了她。“你明天不是要和你爸爸見面麽?你剛才說過的,這麽快就忘啦?今天就到這裏吧,你早點回去睡覺吧。”

將杯子裏的果汁喝完,袁荃拉著兩名好友出了包廂。

和袁荃他們告別的時候,賀曉嵐拚命地揮著手,“謝謝你們倆陪我!要一直在一起喲!”燈光朦朧了賀曉嵐的表情,袁荃忽然心裏一陣害怕,“賀曉嵐,你回家之後給我打個電話,明白麽?”

“安啦!袁荃‘媽媽’!”

看著賀曉嵐消失在公交車上,甚至還驚險地越過車窗給自己說再見,袁荃心裏的不安越來越濃。

“阿荃,你也感覺到了麽?”混亂的思路忽然被旁邊的聲音打亂,袁荃轉過頭,卻看到沐紫正憂慮地看著自己。

“今天的曉嵐話多得不正常……你說我們要不要……”

“別瞎說!沒有什麽不正常的!一切都很好,我們也走吧。”最後深深看了一眼賀曉嵐消失的方向,袁荃強迫自己不要想太多。

晝伏夜出的夜貓子,就是指的葉南山這樣的人。

好容易朦朦朧朧地睡著,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陣音樂聲,剛剛入眠的葉南山於是了無睡意再度爬起來。皺著眉抓起旁邊的表,黑色屏幕上清楚的紅色數字顯示著“5:15”。該死的淩晨五點十五.他己經連續好幾天在這個時間聽到這個鈴聲。作為一個生活作息與常人完全相反的人,淩晨正是他準備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一覺的時候,偏偏這個時候,也是他某位生活健康的鄰居起床的時問。

他搬來這棟公寓沒有多久。

當時搬來是因為這裏對外宣稱的“隔音設備”良好,作為一名以家為工作室的音樂人,葉南山在因為自己的工作幹擾到鄰居,第十一次被房東趕出來之後找到了這家公寓,廣告上“隔音良好”這條吸引了他,一時頭腦發熱,他素性花了全部積蓄買了這間房子。

事實證明,他花大價錢買下的房子的隔音設備,“好”到他連隔壁的鬧鈴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他那位“芳鄰”定鬧鈴就算了,還定一個這麽詭異的鬧鈴,虛無縹緲的女聲反覆唱著什麽go!nghomego!nghome…………那首歌本來是很好聽的,雖然不是他喜歡的音樂類型,可是每天早上被這種音樂吵醒……葉南山總覺得心裏怪怪的。

每天被迫失眠的葉南山於是多了一蔔愛好一觀察自己的鄰居,不是靠什麽望遠鏡這一類的東西,他只是閉上眼睛,用耳朵去觀察。

閉上眼睛的時候,聽覺往往會變得更加敏銳,就像有些人喜歡用眼睛觀察周圍的事物一樣,葉南山喜歡用自己的聽覺感知世界,所以他才會選擇了和聲音打交道的工作。每天五點十五被迫醒來一次,葉南山索性閉著眼睛聽著隔壁的聲音。他的鄰居似乎都是頗為規律的人,接下來鬧鈴一個接一個響,然後可以聽到雜杳的忙碌聲,不知道是自己哪位芳鄰養了狗,那只狗每天汪汪叫個沒完……

他的鄰居中有兩個或者三個是女學生,偶爾可以聽到她們哼的歌判斷的,還有一個鄰居是老頭子,每天早上總要咳嗽很久,幹咳。

聽到對方那種和嘔吐一樣的咳法,葉南山好幾次都想沖到墻壁另一面,告訴對方他不妨到醫院一趟,不過他沒有:一來不禮貌;二來他也確實不知道咳嗽的是哪位鄰居。各種各祥的聲音混在一起,構成了葉南山的催眠號。每天往往只有等到鄰居們都走光、一切都歸於安靜的時候,葉南山才能安靜睡去,然後新的淩晨,新的折磨。

這樣的公寓讓葉南山覺得沒有隱私權,對方的一舉一動自己都能聽到的話……反向說,自己的一舉一動對方也會知道,那麽清晰地聽到周圍一舉一動的聲音,讓他有種錯覺,這問公寓根本沒有墻壁,自己在和看不到的人共居一室。

就好像……屋子裏不只自己一個人一樣。

有點古怪的想法麽?嘆口氣,戴上耳機,葉南山開始自己一天的工作。他的工作是作詞作曲,他給很多歌手寫歌,寫得多了,自然也會讓人記住,所以他現在雖然還不算大紅大紫,不過也算小有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