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玉傳說

那五個殺手,原本都是些彪形大漢,生龍活虎的,一下子全都瘋了。五個人全是鮮血淋淋的樣子,身上血如泉湧,卻似乎感覺不到痛苦,一個勁地爬來爬去,揮刀亂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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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媛參加了蕭靜的葬禮。

警方推測,蕭靜是自己失足掉入月亮湖的。那時,方媛去小賣部幫蕭靜買水,蕭靜一個人坐在蘑菇亭裏,可能是坐得久了,起來活動,走到了湖堤上。那時,蕭靜的身體狀況已經到了衰竭不堪的程度,回光返照的效果也漸漸減弱,生命的火焰即將熄滅。一塊地上阻礙他前行的石頭,或是一陣寒意襲人的冷風,都能讓蕭靜失去平衡,失足掉入湖中。

警方的推測並非毫無道理,至少,當時蕭靜的表現很像回光返照,而這種現象,一般都是出現在快死的人身上,且不能持久。而且,方媛離開蕭靜的時間並不長,從蕭靜所在的蘑菇亭行走到方媛所在的小賣部,只需要短短的幾分鐘,除了月亮湖,只有華山一條路。月亮湖的湖水裏含有劇毒的水藻,不可能有人從這裏過去襲擊蕭靜。方媛回去的時候,並沒有遇到可疑的人。再說,謀害蕭靜的動機是什麽?蕭靜是一個快死的人,誰會謀害一個即將死去的人?

蕭靜死後,醫學院看在他是學校教職工的分上,撥了一筆錢做他的喪葬費用。留校的同學,也自發地捐了一些錢,並籌辦起他的葬禮。其實,蕭靜這幾年的工資沒用多少,基本上都存起來了,有好幾萬。讓人意外的是,蕭靜早已立好遺囑,說是喪事從簡,多下來的錢,全部贈送給方媛。

平白無故得到這麽一筆錢,方媛於心不安,本想推辭。可蕭靜沒什麽親人,整個南江市,都找不到一個和他有血緣關系的親屬。他的那些同學,更不會去“染指”這筆錢。方媛只能收下,心裏對蕭靜感激不盡。

蕭靜本不喜交往,朋友很少,在學校的地位也比較低微,喪事倒真的是從簡,把他的屍體送到火葬場,燒成灰燼,送到預先買好的公墓下葬。

在刻碑時出了一個小小的意外。立碑人是誰?一般來說,立碑人都是死者的子女或妻子,這些蕭靜都沒有。後來,經過商議,還是決定讓方媛來署名。無論如何,方媛也算是蕭靜的學生,何況她還接受了那麽一筆遺贈。

方媛同意了。

墓碑上寫的是“蕭靜老師大人之墓”,左下角用小字寫著“學生方媛”。紅漆似血,鮮艷奪目,方媛看在眼中,心裏感傷莫名。

青春英俊,現在不過是一抔黃土。激揚文字,現在卻孤寂永遠。人生,不過如此。

一直到蕭靜的骨灰埋葬好,方媛都沒有看到秦月的身影。不時聽到身邊的人在嘀咕,責罵秦月無情。他們是蕭靜的同學,也是秦月的同學,對於兩人的戀情,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方媛回到醫學院時才看到秦月。那時,天近黃昏,暮氣沉沉。秦月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蘑菇亭裏,望著空蕩蕩的月亮湖發呆。蕭靜死前,也是要求坐到蘑菇亭去。難道,這裏是蕭靜與秦月以前約會的場所?秦月坐在那裏,是在緬懷往事吧?現在,斯人已逝,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方媛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不想打擾她,準備離去。秦月已不是方媛眼中原來的秦月,她和秦月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推心置腹親密無間了。

秦月這時看到方媛,站起身,對著她不斷招手示意。

方媛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蕭靜他下葬了嗎?”秦月問。

“嗯。”

“一切都順利嗎?”

“嗯。”

秦月察覺到方媛的冷漠:“方媛,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沒有。”

“其實,你怪我,也是對的。我這麽絕情寡義,確實不值得你尊敬。”

方媛沉吟一會兒,還是說了出來:“陶冰兒,本來不會死的。”

如果秦月僅僅是對蕭靜絕情寡義,方媛還能理解。畢竟蕭靜已經病入膏肓,無力回天,秦月離開蕭靜,也是人之常情。但陶冰兒的死,無論秦月怎麽解釋,方媛都無法釋懷。在秦月的眼中,一個學生的性命,比不上她用陰謀詭計得到的不義之財。這點,恰恰是方媛無法容忍的。

秦月臉上浮現幾許憂傷:“蕭靜死前,有什麽話留給我嗎?”

方媛看秦月自哀自憐、真情流露,於心不忍:“蕭靜老師說,他唯一放不下的,是你。”

“還有什麽?”

“他還說了,你這兩年,生活得很苦,其實……其實很需要朋友的幫助。”蕭靜是說秦月的下場很可憐,方媛不想刺激秦月,盡量說得婉轉一些。

秦月慘淡一笑,淚水輕輕滑落:“還是他了解我,什麽都瞞不過他。”

“秦老師,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