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她緩緩地擡起頭,清澈的眼睛突然間如火一般熊熊燃燒,變成了淒迷詭異的深紅色,似乎穿越了重重迷霧眺望著南江醫學院441女生寢室。她喃喃自語道:“方媛,你究竟在哪裏?”

2006年7月31日,晚上10點30分。

夜明珠歌舞廳。

雨一直在下。

趙啟明走出歌舞廳時,腳步有些輕飄飄的。他心裏清楚,今晚稍微喝多了點。

本來,按他以前的習慣,這種商業上的應酬最多喝兩三杯就不再喝了。可今天,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詩詩在胡老板的慫恿下對他步步緊逼,惹得他大開酒戒,以一己之力硬拼胡老板一行三人。

胡老板原是一個小包工頭,在南江市建築業混了半輩子,也沒混出個什麽名堂。直到最近,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腦子開竅了,學著別人成立了一家小型房地產公司,借著房產暴利狠狠撈了一把。一個農村出來的鄉下人,賺了錢,當然要好好享受,詩詩就是他最好的奢侈品。

說實話,詩詩長得還真不錯,皮膚白嫩光滑,水靈水靈的,仿佛隨便一捏就能捏出水來。聽說她剛高中畢業,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竟然願意和胡老板這種老頭子混在一起。酒至半酣時,詩詩借著酒意靠在趙啟明身上,嬌語呢喃,要趙啟明送她回家,個中意思,不言而喻。

趙啟明雖說酒喝了不少,但頭腦清醒得很。雖說年已四十,但他在健身房的汗水沒有白流,他保養得不錯,和那些油頭粉面的年輕人相比,更有一種成熟男人的特殊魅力。他很清楚詩詩的意思:手握重權,比胡老板更年輕、更有前途。看著詩詩水汪汪的眼睛,他一度有點心動,但一想起詩詩曾經和胡老板在一張床上折騰過,心裏就覺得惡心,於是故意裝糊塗當沒聽到。

酒席散了,不安的欲火卻漸漸燃燒起來。歌舞廳的經理拉了好幾個年輕女孩過來,他沒一個能瞧上眼的。眼前這些塗脂抹粉的年輕女孩,沒一點靈氣,仿佛動物園裏的動物,實在是讓人倒胃口。

開著本田車,毫無目的地瞎逛,城市裏的霓虹燈閃爍,仿佛韶華逝去的老女人,企圖用那些艷麗的化妝品來掩飾容顏的衰老和醜陋。這個城市,不再是他所熟悉的城市。清新的空氣、綠油油的草地、清澈的溪流、歡跳的小鳥……全沒有了,只有一座座碉堡似的水泥建築,和一條條發臭的河、一個個戴著面具的食肉性動物。

趙啟明突然有些厭倦人生這場遊戲,曾經堅持的、追求的、信仰的,現在看來,是那麽幼稚和可笑。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就連身邊最親的親人,也不過是相互利用的工具。同患難,卻難以同富貴。事到如今,他固然在外夜夜春宵,妻子又何嘗不曾紅杏出墻?也罷!人生如夢,難得糊塗,且大醉一場,笑看人生百態。

雨越下越大,就連老天的脾氣也越來越暴躁了。趙啟明打開車窗,讓微涼的夜風吹吹酒意。小車越來越慢了,眼前的夜景卻越來越熟悉了。無意中,他居然來到了南江大學。

夜已深。趙啟明看了下手表,晚上10點45分。此時的南江大學,已經吹了熄燈哨,只能聽到暴雨傾瀉的聲音。

咦?那邊是什麽?慘白的車燈射過去。

在小車前方十多米的店鋪屋檐下,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學生撐著一把傘孤零零地站在那裏,似乎在等出租車。

好漂亮的女孩!趙啟明暗自驚嘆。在官場混了這麽久,漂亮的女孩見得不少,但還從來沒見過如此清純漂亮的女孩——嬌柔明艷,亭亭玉立,仿佛一塊天然的翡翠,沒一點雜質。

肯定是個處女!趙啟明精神一振,興奮起來。

小車緩緩地開過去,停在了女孩面前,趙啟明打開了車門,和女孩打招呼:“嗨!”

女孩左右看了看,確定趙啟明是在和自己打招呼,有些遲疑地撐著傘走過來,說:“你叫我?”

“是啊。你在這等出租車?這時候,很難等到出租車的。”

女孩用警惕的眼神看他:“你認識我?”

趙啟明微微一笑:“不認識。這很重要嗎?我不過是想送你一程而已。”

女孩還在猶豫,她左顧右盼著。她的眼睛很好看,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韻味,仿佛清秋微熟的鮮橙般,透著股清新的香甜。

趙啟明的心跳得更厲害了,特別的興奮。

他從錢包裏抽出工作證:“快進來吧,我不是壞人!這是我的工作證。”

工作證上寫得很清楚:南江市房子管理局開發處副處長趙啟明。

中規中矩的相片,鮮紅的印章。

女孩對照著相片看了眼趙啟明,確認無誤,這才收了傘,鉆進小車,嫣然一笑:“謝謝你。”

“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我叫趙啟明,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