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9章 刹那慈悲

“碧落！”

孟凡雙唇輕啟，說出兩個字。

修為迅猛突破至斬四中期的他，已經近乎可以將碧落劍拔出一半！

一道刺目的弧形劍芒，隨著那碧落兩字驟然斬出，映亮了周遭的環境！

更是映亮了牢頭那張大驚失色的臉！

死亡的氣息瞬間籠罩了方圓數百米！

“這斬擊好強大！”

“我會死的！”

身處半空的牢頭，在那道劍芒的籠罩下，驟然感受到了強烈的生死危機，怎麽也沒想到，孟凡怎麽還能施展出如此要命的殺招，方才該用的招數不是都用了麽？

此時的孟凡在他眼裏，已經變成了一個他絕對無法招惹的存在！

他心中除了悲傷，除了憤怒，又多了濃重的恐懼！

孟凡的手依舊在碧落劍柄上緊握著，眯眸瞧著牢頭。

牢頭受到他心劫之火的影響，修為已跌落至了斬七。

他是有可能斬殺或是重創此時的牢頭的！

生死危機下，牢頭早已放棄了擊殺孟凡的想法，調動修為之力，在虛空中連續轟擊，借力扭轉方向，向斜後方退去，臉色嚇得慘白如紙，額頭大顆的冷汗隨夜風滴落！

他追殺的人竟然有殺他的能力！

他怎能不怕！

“劍下留人！”

“不要在青丘殺人！”

有巡邏從遠處跑了過來，急聲大呼，聲音震動人的耳膜。

可那道弧形劍芒很長，去勢又極快，盡管牢頭拼命做出反應，還是有些晚了，那道劍芒在牢頭的眸子裏，倒映出兩條淩厲的光條！

牢頭眨了一下眼睛，絕望的瞅向了孟凡。

方才彌散在心頭的悲傷，再次籠罩了整顆心，眼淚又落了下來，那個女孩美麗的背影再次浮現在眼前，長辮子在纖細的腰肢上晃啊晃的……

牢頭淒然一笑，閉上了雙眸。

孟凡松開緊握碧落劍柄的手，隨著倉啷一聲，身形消失在了黑暗裏。

牢頭撲通一聲從空中跌落，摔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是不是死了？”

“沒死，還有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牢頭緩緩睜開了雙眸，看到幾位巡邏圍在他身邊，目光急切的瞧著他，也有人在查看他身上的傷勢。

“沒死麽？”

牢頭張了張嘴，瞧著那些巡邏，繼而又瞧向夜空。

以為剛剛從生走到了死。

以為時間已經過去好久好久了……

原來只不過才一瞬間。

“傷勢並不嚴重，只是一些小傷。”

“兇手應該是被我們喝止了，及時散出了攻擊，否則他必死無疑！”

巡邏們議論著，推測著剛才的經過，為自己挽救了牢頭的命欣喜著，隨後七手八腳將牢頭扶了起來。

“我是地牢的牢頭。”盡管有巡邏認識他，也並沒有盤查他的身份，牢頭還是將自己的身份令牌丟給了那幾位巡邏，喃喃說道，“不是你們救了我，是他饒了我一命，方才那一劍，他是能殺了我的，我敗了，敗得……無話可說！”

“那人是誰？”

“可認識他？”

巡邏將身份令牌還給牢頭，望著孟凡離開的方向說道。

“……不知道。”

鐵柱這個名字明明是可以隨口說出的，牢頭卻是隱晦不言，失魂落魄的向遠處走去，巡邏們目送著牢頭，面面相覷。

他們對牢頭的過往，是有一些了解的。

牢頭姓龐，名昊。

龐昊原本和他們一樣，是一個青丘城的巡邏護衛，在一次巡邏中，他遭遇到了一樁血腥事件，一位斬七強者，突然發了瘋似的，接連屠殺三戶青丘居民，從屍體上流出的血，染紅了半個街道！

龐昊為了阻攔那強者繼續殺人，並將其抓捕歸案，和那強者廝殺了整條街。

那時候他的修為還不到斬六。

待到援兵到來時，龐昊已經鮮血淋淋的倒在了血泊裏，染血的刀卻並未離手，刀尖指著那強者逃走的方向，使得援兵成功追上了那強者，並將其合力斬殺！

此事龐昊立了大功，被城主府著重培養。

此後平步青雲，一直到坐到了牢頭的位子上。

人都說他嫉惡如仇；

人都說他悍不畏死；

人也說他飛黃騰達後，就變了，變得心狠手辣，冰冷無情……

牢頭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他不想回地牢那裏，也更不知道自己該去那裏，失意的他，突然發現，自己其實在青丘城一無所有。

那些用命換來的榮耀和地位，在方才那奪命劍芒下，輕若無物。

“他為什麽不殺我？”

“難道我身上還有讓人心生慈悲的地方？”

“不過是哭了……哭了起來啊！”

牢頭突然發足狂奔，良久後一頭鉆進一條胡同裏，將頭抵在冰冷的墻壁上，又慢慢滑下去，頭埋在了雙膝間，抱頭痛哭。

這一夜，撿了一條命的牢頭，恍若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