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開戲

眼前的畫面,在周澤眼裏,是那麽的詭異。

府君和菩薩坐在一張床上下著棋,

諦聽在旁邊端茶遞水。

好似,

一切的一切又都回到了千年之前。

當然,心裏更多的則是一種茫然和失措,兜兜轉轉這麽久,雙方鬥法來鬥法去,自己還挨了雷劈,昏迷了好幾天;

結局,

就是這樣子的麽。

老道的象棋功夫其實是不錯的,畢竟早些年娛樂產業和娛樂條件可沒現在那麽發達,在那會兒,支起一個棋攤子,車對車,炮對炮,坐下來殺上那麽幾手,那是真的痛快。

老道走南闖北大半輩子,江湖殘局以及騙錢的把戲早就見得多了,這眼力見兒,自然不會差了。

口罩青年下棋時很安靜,確切的說,他一直是一個很安靜的人,安靜到,有時候下大半天的棋,老道都不會聽見他說一句話。

但正是這種安靜勁兒,才是老道最喜歡的。

人安靜,但棋盤上卻廝殺得過癮。

雖然每每都是自己輸了,至今為止,下了幾十盤了,老道一盤沒贏,但每盤都能廝殺得酣暢淋漓,輸也輸得過癮。

瘸腿男把果盤放在了二人身邊的椅子上,隨後,自顧自地坐在另一側的病床上。

好腿盤在床上,

瘸腿則在床下擺啊擺蕩啊蕩的。

雖然,眼下周澤已經有了一種被菩薩他們發現一切的感覺,但只要沒有徹底的兵戎相見,周老板就不會選擇去自暴自棄。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鹹魚?

周澤默默地走到床邊,和瘸腿男並排坐在了床邊。

瘸腿男扭頭看了看周澤,

周澤也扭頭看了看瘸腿男。

隨即,

雙方都開始沉默。

老道的手機裏放著音樂,都是老歌居多,用老道的話來說,以前剛開始流行網絡音樂傳播時,那時候的歌,是真好聽;

不像現在,所謂各大音樂榜單上面前面排著的,天知道是蝦米東西,仿佛是個人都能在那兒唱、跳和rap一樣。

手機裏放著的是:

“啊啊~~啊啊~~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呐……”

別說,

坐在旁邊的周老板看著眼前的畫面,

真覺得這歌唱得是那麽的應景貼切。

中盤廝殺很慘烈,雙方換子兒很快。

這也是老道摸索出來的打法,穩紮穩打慢慢經營,這是高段對低段常用的方法,靠布局經驗以及推演能力盡量避免意外贏取勝利。

但經過一開始的交鋒後,老道清楚,眼前這個不喜歡吭聲的倒黴催的安靜家夥,

簡直就跟人形阿爾法狗一樣。

跟他玩兒布局是真的一點戲都沒有,只能在沉悶中自己把自己勒死。

所以,老道現在是一到中盤就開始大開大合,希望大力出奇跡。

不出意外,

老道輸了。

但至少棋盤上,雙方都不剩多少棋子了,看起來,也不是被完虐的盤。

棋下完了,

老道下了床,伸了個懶腰。

口罩青年拿起一塊蘋果,小口小口地吃著。

“陸放翁,做檢查了。”

小護士走到門口開始催了。

“得,下午再下吧。”

老道做了個無奈的手勢。

口罩青年點點頭,

下床,

他走在前面,

瘸腿男跟在後面,

二人就這樣離開了病房。

“老板,我去做個檢查。”老道對周澤說道。

“別介,再等會兒,他們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老道有些發懵。

周澤閉上了眼,頭很痛,擺擺手,道:

“你去做檢查吧。”

“好的,老板。”

老道出去了,

周澤靠在床頭枕頭上,

一只手放在額頭位置一只手放在胸口。

許是“大病初愈”或者叫“雷劈後遺症”,

人雖然醒,但身體和精神上都過於萎靡。

躺著躺著,

正有些迷迷糊糊的時候,

老道做完檢查又回來了。

這就跟打仗似的,沒傷的照顧有傷的,輕傷的照顧重傷的。

老道給自家老板熱了一杯牛奶,放在了床頭櫃位置。

周澤這會兒也睜開眼,

打了個呵欠。

“是他們找你的玩的,還是你找他們玩的?”

“額,貧道去買米回來時,在電梯裏遇到那個瘸子了,貧道和他聊了幾句;

之後我就回咱病房,把他們之前留下來忘記拿走的一些營養品給他們送回去了。

看個被火燒的小夥子也怪可憐的,恰好他們那間病房裏有剛出院的病人忘記帶走的棋盤,我就和他下起了棋。”

“咳咳……”

周澤咳嗽了起來。

“老板,要不要去喊醫生?”

“不用了。”

周澤拿起熱牛奶,看了看,無奈道:

“有純凈水麽?”

“有的,老板。”

從老道手裏接過了純凈水,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