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為你禮佛!!!

“小月,去外面安撫一下病人家屬的情緒。”

“好的,主任。”

“安撫好了?”

“不是,主任,手術室外面並沒有病人家屬。”

“病人家屬還沒通知到位麽?”

“應該是通知了的,但……”

“行了,你去催一下血庫,快點。”

“好。”

很多時候,搶救過程更像是馬拉松式的賽跑,比拼的是雙方的耐力。

人的身體真的是一個很脆弱的東西,沒有人能比醫生更清楚,看似被各種文藝作品賦予了太多超層次意義和象征的“人”,

到底有多麽的柔嫩。

而醫生這個職業,不光是需要來自外界的贊美,有時候還需要時不時地自己給自己鼓鼓勁,感動一下自己,否則真的很難支撐得下來。

病人還在堅持,你就不能放棄,當該做的都做了之後,往往剩下的,是一種類似運動員和訓練員之間的陪伴。

彼此之間,都是一種折磨。

如果能最後跑過終點,那皆大歡喜;

但事實,在這裏,開始的賽跑,大部分時候,你都無法看見終點的影子。

同一件事失敗了太多次之後,還得繼續元氣滿滿地參與下一次很大概率的“失敗”,這不是折磨,又是什麽?

王主任示意身邊的護士給自己擦汗,老實說,他的眼睛已經有些發暈了。

這倒不是上了年紀的原因,這個世界上分兩種男人,一個是絕不服老的男人,另一種則是嘴上說自己老了但也只是嘴上說說的男人。

尤其是對於王主任來說,為了響應國家號召,他的妻子已經成功懷上了二胎。

雖然連王主任本人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樣的力量支撐著病人一直都還在堅持著,但他心裏至少有一個準則;

作為醫生,在工作時,你可以選擇放棄,但放棄的前提是,你必須在病人本人以及病人家屬先放棄的前提條件下,你才有資格去選擇放棄。

這條準則看似有些難以理解,也很冰冷,但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余溫了。

口罩青年穿著病號服來到了手術門口,推開了手術室的門。

裏面的醫生護士們還在繼續著自己的工作,仿佛誰都沒有看見他的出現。

口罩青年走到了手術台邊,

看著周圍的忙碌景象。

他的大部分表情,一直都習慣於隱藏在類似口罩和面具這類的遮擋物後面,但他的眼神裏,一直都是古井無波。

這種平靜,不是小橋流水人家的平和,更像是大地蒼茫一片的淡漠。

“其實,你沒必要一直硬撐著的。”

口罩青年開口說話了。

雖然,手術台上躺著的這位,這會兒,還沒能力回應。

但心電圖以及各種儀器的指標可以清晰地看見,他還在為自己的“活著”,不遺余力。

哪怕,

這種活著,

只是單方面地承受著凡人的痛苦。

“人們的目光,總是短淺的,膚淺的,片面的……”

“就如同在日常生活中,手和腳擦破皮了,過陣子,也就復原了;

感冒了,休息幾天,吃點藥,過陣子也就復原了;

人們往往會因此麻醉自己,覺得似乎任何的事情都可以復原,

這,

就是人的感知。”

“但這是假的,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真正的復原如初。”

口罩青年低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傷者。

當你變成凡人時,

你的苦難,你的感知,

也將和凡人無異。

這個手下,宛若車禍發生時,正扛著失控大卡車防止其繼續滑行的擋板。

他不敢撒手,因為自己的主人,沒有下達遊戲結束的命令。

他在為自己的主人爭取著時間,且為此承受著恐怖的折磨和苦難;

哪怕自己的主人只是站在他的身後,

做著一些看似沒有多少意義的事情,

比如,

看風景和思考人生。

“你說,從我和他第一天開始下棋時,你就察覺到不對了。”

“其實,從你那天下了公交車去救出了車禍的他們時,我就已經發現了。”

“你說,一千年前,我帶著你第一次離開佛界,來到地獄,見到他,他曾走到你的面前,你怕了。”

“其實,那一次,我也怕了。”

“你說,千年以來,地獄之中一直傳言他以敗家之名丟掉了祖宗留下的基業。”

“其實,我也曾一度迷茫,認為,似乎真的就是這樣。”

口罩青年緩緩閉上了眼,

周圍,

開始蕩漾出淡淡祥和的梵音。

手術室裏,正在辛苦進行著搶救工作的醫護人員們,莫名地,感到自己的內心一片祥和,仿佛先前的焦躁和疲憊頃刻間就被一掃而空了一樣。

靈魂得到了安撫,情緒得到了舒緩;

“我來了,我找到了他,看似,這是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