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忘川

黃泉路上無客棧。

望鄉台上思遠親。

孟婆碗中憶成空。

奈何橋上情絲斷。

人死之後，都是由鬼界接引著來到黃泉路，在踏上奈何橋，喝過孟婆手裏的孟婆湯之後，由著鬼差領著前去轉世池投胎，而黃泉路的一旁，就是三途河又名忘川，彼岸開滿了妖冶荼蘼的曼珠沙華，那是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花香的魔力，能夠喚醒死者生前的記憶，而當靈魂渡過忘川，便會忘卻生前的種種，曾經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著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獄。

我跟著葉離修走在後面，可是這裏沒有黃泉路，也沒有忘川河。

“死去的魂魄才會走那條路，我們現在走的這一條是捷徑。”葉離修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他拉著我的手，前進的腳步忽然停了，雙手插進空間壁障裏面，向著兩邊一拉，再次撕開了一個壁障。

壁障外面的光，是昏黃色的，放佛夏日有著火燒雲的天空，又像是黃昏一般，我先是一愣，隨即跟在葉離修的身後走了出去，搶先入眼的，便是那條承載了萬千靈魂的忘川河。

河畔開滿了猩紅如血的彼岸花，一地的赤紅，如血、妖艷，卻也分外悲傷，不知它們在這幽冥之獄盛開了幾千幾萬年，是否也感到寂寞了呢？

忘川河的河畔停靠著一只小船，撐船的擺渡人握著一只長長的船篙，頭上帶著鬥笠，以至於，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兩位，要過河嗎？”葉離修帶著我走了過去，擺渡人的身體動了動，聲音既沙啞又十分的蒼老。

離得近了，我才看清那名擺渡人，他的容貌和他的聲音一樣，都是那麽的蒼老，皮膚上堆起的褶子，一層疊加著一層，那雙渾濁昏黃的眼睛在看到我的時候，輕輕的顫了顫。

“原來是鬼差大爺，小的這就載您過河。”擺渡人撐著船篙，將小船靠近三途河岸，等我們兩個都站了上去，篙子一動，小船滑行了出去。

我第一次來到鬼界，看著什麽都很好奇，又知道自己現在是骨曲的模樣，不能隨意亂看，只能把眼睛垂下，這一垂不要緊，差點把我給嚇個半死。

因為這條小船竟然是沒有底的。

剛才上船的時候沒有注意，現在一看，這條小船連底都沒有，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三途河的底下，那河床之上，竟然都是漫無目的的幽魂！他們毫無知覺的在河床下面徘徊著，即使斷了胳膊和腿，也仍然在走動著。

“這位鬼差大爺是新來的麽？小老兒撐了幾百年的船了，卻從來沒見過你。”擺渡人打量了我幾眼，對著我說道。

見他在跟我說話，我一愣，隨即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怪不得呢，你這麽認真的看著忘川河底，”動了一個篙子，擺渡人輕笑了兩聲，蒼老的臉上，昏黃的眼珠動了動，“那河底的都是不想喝下孟婆湯的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在河底徘徊，直到死去，哎，全都是一些癡兒啊！”

癡兒嗎？確實很癡，明明喝了孟婆湯，就可以忘記來世，卻寧願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一樣，在忘川河底四處徘徊，也要守著那段記憶，愛情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如果我死了，葉離修也會像這樣嗎？還是等著我投胎之後，找到我的後世？

“風月關邊照

是我不肯明了

我已白頭而你

在何處到老

癡人一夢橫過萬裏黃沙無牽掛

癡人一世流浪去那忘川

我一覺醒轉你一定就在

彼岸沏一壺茶等一樹桃花”

“大爺，你說你在這裏已經擺渡了好幾百年，那你最近有沒有見過幾個鬼差，押著一個孩子？”

“啊？我這船，每天都要接引許多的鬼差，你說的孩子，我已經見過好多了，是不是你要找的，我也無法告訴你。”擺渡人擺了擺手，一臉無奈的說道。

“哦，原來如此。”我對著擺渡人點了點頭，隨即不在說話了。

不管怎麽說，林小寶現在就在鬼界，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被送去地獄道了，只希望時間還及時。

渡河之後，我和葉離修就站到了黃泉路上，有鬼差領著新魂從我們的身邊走過，見到我之後，還會和我打招呼，我對著他們笑笑，算作回應。

葉離修沒有幻化成他鬼王的模樣，而是偽裝成了一個不起眼的魂魄，裝作被我押回來的樣子。

“一會我們該怎麽做？”我小聲的看著葉離修，問道。

鬼界是來了，可我在夢裏見到的一樣，四方的天空，永遠不變的黃昏之境，還有遍地盛開的曼珠沙華，就在黃泉路上不遠處，駕著一座白玉造成的小橋，有魂魄在橋上拍著隊，從孟婆的手裏，接過一碗黑色的湯水，喝下之後，就變得面無表情的，被帶去投胎了。

“先去奈何橋吧，那上面有一座功德碑，你去找找有沒有林小寶的名字。”葉離修的眸子閃了一下，對著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