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夢

皚皚白雪從天空中緩緩飄落，尖叫聲，鳴笛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男孩虛弱的睜開眼，只覺得渾身鉆心般疼痛。四周的玻璃碎片劃傷了他嬌嫩的胳膊，此刻他被一個婦人抱在懷中，在看清楚周圍發生的一切後，男孩哭哭啼啼的推著身邊的女人道：

“媽媽！嗚嗚嗚，醒醒……”駕駛座上負責開車的男子在翻車的時候就已經遭受重創身亡，而後座的女子在生死一瞬間將孩子護在身下，這才幸免於難。

“阿清……”也許是母愛的奇跡，原本昏迷的女子在聽到懷中孩子的哭喊後，顫顫巍巍的睜開了眼。

“媽媽，我怕……”男孩粉雕玉琢的臉上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女子吃力的騰出手，檢查了一下孩子的身體，在看到他並沒有受到什麽嚴重的傷害之後松了口氣。

“木生……”當女子看到駕駛座上渾身鮮血早已死去的男子後，露出了悲痛欲絕的神情。

“爸爸他死了……嗚嗚嗚嗚……”男孩撕心裂肺的哭聲吸引了外界的注意。

“這邊還有活的！快來幫忙！不行啊，趕快撤離，那輛車馬上就要爆炸了！”女人隱約聽清了外面的對話，兩行眼淚順著她的眼角落在了男孩的臉上，她吃力的擡起手，擦掉了淚珠，柔聲安撫孩子道：“別怕，咱們家就能團聚了……”

男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將腦袋探進了母親的懷中。

女子絕望地抱著孩子，閉起了雙眼，準備迎接死亡的到來……然而就在此時，一道清亮的聲音打破了這凝重的絕望。

“堅持住，我馬上救你們出來！”車外傳來了模模糊糊的救援聲音，女子原本渾濁的雙眼在這一瞬間綻放出了神彩。車門很快被人拉開，來人在看到二人幸存後，露出了驚喜的神情。

“同志，先救……我……兒子”女人的雙腿被死死地卡住了，一時間難以將她拉出車內。

“好。”那男子點頭，從她手中接過哭鬧不止的男孩，將他小心翼翼的抱了出來。

“謝謝……”女子看到孩子獲救後，露出了一個釋然的微笑。

“砰”火光四濺，黑霧熏天。虛脫的小男孩躺在男子懷中，朝著那輛已經燒的只剩下骨架的汽車伸出了手：“爸爸，媽媽……”

呂清從噩夢中驚醒，不知為何，他會忽然夢到自己小時候的事情。父母去世已經十幾年了，關於幼年的那場車禍他如今也記不起太多細節了。醫生說他頭部遭到重創，因此才會忘記這些事。

不過忘記了也好，一想起母親抱著自己蜷縮在車子裏等死的那個眼神，呂清便渾身止不住顫抖。

“都過去這麽久了，怎麽會突然想起這些事。”呂清自嘲的拍了拍腦門，他看了眼手表，才淩晨四點半。不過現在自己毫無睡意，他索性起身披著外套，穿過客廳推開門，獨自一人站在了陽台上。

此刻天色還是一片漆黑，平日裏喧鬧的城市如同熟睡的嬰兒一般安靜，除了偶爾有幾聲鳥叫外，一切都顯得那麽靜謐且美好。

“清哥，這麽就起了啊。”戴時凱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從臥室裏走了出來。

“你怎麽也這麽早。”呂清有些詫異：“吵到你了嗎？”

“哪有。”戴時凱打了個呵欠，吊兒郎當的撓了撓大腿：“被尿憋醒了。”

“哦。”呂清懶得和他耍嘴皮子，徑自扭過頭繼續欣賞著城市的景色。戴時凱從衛生間裏走出來，見到對方仍然一動不動的站在陽台上，便有些好奇的走了過去。

“清哥，你不睡覺嗎？”

“睡不著。”呂清苦笑道：“剛剛做了個噩夢，現在也不想回去睡了。”

“咦，竟然有能讓你這麽害怕的夢境？”戴時凱瞬間來了興致：“快給我說說看，是什麽恐怖的夢魘？”

“沒什麽，就是關於我父母的事罷了。我剛才又夢到小時候的那場車禍了。”呂清直勾勾的目視著前方，從他的側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這樣啊，不好意思……”戴時凱對呂清家裏的事情並不清楚，只知道他是孤兒，父母早逝。

車禍的事情也只是在他大學醉酒的時候偶然跟自己說過。年幼的他在一次和父母回家探親的路上發生了嚴重的車禍，呂清的雙親均不幸犧牲，只留下了七歲的他一人。小小年紀失去父母的他在親戚的接濟撫養下長大，因此才會養成他後來獨立、善良、倔強的個性。

望著他那張深邃陰郁的側臉，戴時凱不禁回憶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呂清時的場景。那時的他臉上總是帶著溫暖樂觀的笑容，給然一種陽光大男孩的感覺。明明他好不容易才從失去父母的傷痛中走了出來，積極認真的生活啊……

一開始的呂清給戴時凱的感覺就像一張純潔的白紙，可是隨著進入空間後，紙張漸漸被肮臟的汙漬與鮮血所浸染，他眼中的憐憫不再出現，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領導者，第三區的絕對主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