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野貓(第2/3頁)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了,用冠絕天下的口技,引開了一只野貓,卻招來了大批野貓。

憑鷓鴣哨那套百步穿楊的槍法,完全可以用快槍解決掉進入墓室中的野貓,但是稍有差遲,奔躥或者受傷的野貓便會把蠟燭碰滅。

如果在雞鳴燈滅前拿不到這套斂服,就學不到摸金校尉的分金定穴之術了,想到部族中的人臨死前苦不堪言的慘狀,鷓鴣哨便覺得世界上所有的困難都擋不住自己,當下一咬牙,這種情況就不能求穩,必須以快制快,在那些該死的野貓惹出事端之前,便把女屍的斂服扒下來。

鷓鴣哨出手如電,將女屍身體固定住之後,將它的斂服搭袢扯掉,用腳擡起女屍的左臂,想把斂服的袖子從女屍胳膊上褪下來,然而剛一動手,忽見兩只野貓跳上了銅角金棺的棺幫,那野貓為何不怕人呢?只因長期從事倒鬥的人,身上陰氣重,陽氣弱,再加上一襲黑衣身手輕盈,又服食了抑制呼吸心脈化解屍毒的紅奩妙心丸,所以在動物眼中,這種盜墓賊和死人差不多,野貓們覺得死人並不存在危險。

一黑一花兩只大野貓,被金角銅棺那黃澄澄的顏色所吸引,縱身躍了上來,兩只野貓互相打鬧,你沖我齜齜貓牙,我給你一貓爪子,翻翻滾滾地同時掉進棺中。

眼看野貓就要碰到古屍了,此時女屍口中含住定屍丹,屍身上的白毛已經減退,恢復如初,但是如果被野貓碰到,肯定立刻就會發生屍變。鷓鴣哨心裏十分清楚,一旦屍變,那白兇極是猛惡,不是一時三刻所能制得住的。估計再過小半炷香的工夫,就該金雞報曉了,雖然金雞一鳴,白兇也發作不得,但是女屍身上這套斂服是無論如何都取不下來了。

這也就是鷓鴣哨的身手,在野貓碰到女屍之前的一瞬間,鷓鴣哨扯動捆屍索,一挺腰杆兒,騰空而起,從金角銅棺中向左邊跳了出去,把那南宋女屍也一並從金角銅棺中扯出,一人一屍都落在墓室的地面上。

這時已經有三四只野貓,都進了棺材裏,在銅角金棺中互相追逐著嬉戲,鷓鴣哨暗道真是險過剃頭。既然已離了銅角金棺,更不敢耽擱,把女屍從自己身上推起來,仍是擡腳架起女屍的胳膊,想把女屍的斂服扒下來,然而借著忽明忽暗的燭光,發現那女屍的嘴不知什麽時候又張開了,大概是帶著女屍從銅角金棺中跳出來,動作幅度太大,又把女屍的嘴顛開了。

只見那女屍身上又開始浮現出一層白色絨毛,就如同食物變質發黴生出的白毛一樣,眼看著越來越長,張開的屍口對著鷓鴣哨散出一團黑霧。鷓鴣哨心中一驚,倒吸了一口冷氣,好濃的屍氣,若不是事先服了紅奩妙心丸,被這屍氣一熏,立刻就會中屍毒身亡。

對於古屍黑霧一般的屍氣,鷓鴣哨不敢大意,低頭避讓,只見原本含在南宋女屍口中的深紫色定屍丸,正落在半罩住蠟燭的瓦當旁。面對即將屍變的南宋女屍,如果不管不顧地繼續扒她身上的斂服,轉眼間就會變為白兇。鷓鴣哨只好把抓住女屍身上斂服的手松開,不管怎麽說,趁現在屍變的程度不高,先把這粒定屍丸給女屍塞回去。

於是鷓鴣哨著地一滾,他與南宋女屍之間被捆屍索連在一起,那具正在慢慢長出白色細毛的南宋女屍,也被鷓鴣哨扯著拖向墓室東南角。

墓室的東南角是整座墓室中照明的死角,現在墓室中的光源一共有兩處,一處是掛在銅角金棺蓋子上的馬燈,另一處便是被瓦當半遮住的蠟燭。瓦當與銅角金棺形成的陰影交匯在墓室的東南角落,而那粒定屍丹就剛好落在光與暗的交界線上,隨著燭光搖曳,時而瞧得見,時而又被黑暗吞沒。

鷓鴣哨滾到近前,伸手去拿地上的定屍丹,忽然從光線死角的陰影中躥出一只大貓,正是最初進墓室搗亂的那只野貓,那貓可能餓得狠了,見什麽想吃什麽,張口便咬地上的定屍丹。

鷓鴣哨對這只野貓恨得牙根兒都癢癢,但是這時候伸手取定屍丹已經晚了,鷓鴣哨情急之下,只好故計重施,以天下第一的口技學了兩聲老鼠叫。那只花紋斑斕的大野貓果然再次中計,稍稍一愣神,瞪著一雙大貓眼盯著鷓鴣哨,只是沒搞明白對面這只大老鼠怎麽與平常的老鼠長得不一樣,所以沒有立即撲上來。

鷓鴣哨趁著野貓一怔的時機,用手抄起地上的定屍丸,順手塞進南宋女屍口中,跟著飛出一腳,把大野貓像個皮球一樣踢了出去,鷓鴣哨這一腳何等淩厲,加之無聲無息,那野貓猝不及防,只把它踢得一頭撞在墓室墻上,骨斷筋折,腦袋碎成了數瓣,哼都沒哼一聲便一命嗚呼了。

鷓鴣哨踢死了大野貓,心中暗道:“非是要取你性命,只是你這饞貓一而再再而三地壞我大事,留你不得,你成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