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頭(第2/2頁)

按照計劃我們要在珊瑚廟停留一段時間,為出海做充分的準備,等匯合了Shirley 楊後才會開始行動,於是我們在漁村中找了家能留客的漁民,跟他談妥了價錢就住了下來,隨後在島上轉了一圈,這時天色還早,我們就找到一家開放式的小酒館裏喝些啤酒解渴。

這酒館其實就是一個舊木頭箱子搭成的長條櫃台,所有的座位也都是露天的木箱,兩邊掛著繩,晾著魚幹,櫃台上除了各種各樣的酒水之外,還有琳瑯滿目五花八門的“青頭”,每天黃昏時分做完生意和出海回來的人們,都會來這裏喝幾杯聊聊新聞,但白天卻十分冷清,老板是個姓武的中年漢子,因為腿瘸了,當地人稱他叫“掰武”,長得黔黑敦實,舉止作派一看就是常年和風浪打交道的海狼。

掰武是華人,祖輩曾在前清水師營聽差,到了中華民國時期,就開始在海上做起了沒有本錢的買賣,這買賣傳到掰武這輩,他腿上中槍落了殘疾,成了個“掰佬”,只好流落在珊瑚廟賣酒為生,不過這只是表面的生意,他主要還是為外來者兜售各種商品,這島上有的沒有的,他都能從特殊的渠道搞來。

掰了條腿的小老板掰武見來了國內的同胞,表現得很是熱情,我剛坐下喝了兩口啤酒他就過來問我是不是當過兵?

十年的軍旅生涯,一坐一行上的習慣都滲透到血液裏了,隱瞞是隱瞞不住的,我只好告訴他實話,一九六九年冬天入伍,是六九年的老兵。

掰武一聽肅然起敬:“噢,那是毛主席的兵了,失敬失敬,你們到我這喝酒可千萬別見外,這些酒都算我請客,盡管喝個痛快。”

我挺納悶,就算我給毛主席當過兵,為鄧大人打過仗,跟你一個海外的漁民也扯不上什麽關系,犯得上請我們喝酒嗎?這啤酒裏沒下蒙汗藥吧?直到掰武介紹起他自己的經歷和生意,我才恍然大悟,趕情這酒館老板跟大金牙是一樣的奸商,想跟我們談生意。

明叔跑了半輩子船,也是黑白兩道的生意通吃,論輩份也是掰武的前輩,掰武稍微一試探就知道我們這夥人裏有行家,都是明白人,所以他不敢有所保留,否則別想有生意可談。

不過我還是不願聲張,只告訴他說我們這夥人在國內做生意虧了本,想出海撈些青頭碰碰運氣,掰武一聽想撈青頭,立刻從櫃台底下推出幾個木箱:“這幾箱青頭,都是給老主顧留的,就沖咱們是血脈相通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炎黃子孫,你們幾位兄弟要是看中了,管他什麽老主顧舊主顧,我在這就先讓給你們了。”

我對大金牙使了個眼色,瞧這掰武說得多仗義,可我們幹這行也不是一天半天了,這套貼胸毛子的話,說出來絕對比他還仗義還有高度,這掰武的水平真欠點火候,不過想想也是,海島上的黑市哪有潘家園的水深,但既然取出來了,就先看看貨再說,要是真有好玩意兒,那豈有不收之理。

由於以往在潘家園很少涉足這部分生意,所以我們對青頭貨很感興趣,當即只顧著接青頭,就把正事先扔到腦後了,眾人一看之下,發現掰武這的青頭確實不少,品相和保存程度都比那些漁民擺地上賣的要好很多,不過仍是沒什麽上品,只有胖子發現了一口阿拉伯的象牙柄彎刀,但經大金牙一鑒定是西貝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