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叉戟號(第2/3頁)

原來這船是艘“鬼船”,船上死過不少人,看起來不太吉利,而且此中原因“掰武”所知有限講不清楚,對於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我向來不會相信,只是在這件事不得不留了個心眼,希望能夠找機會盡量查明真相,雖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過也不能聽喇喇蛄叫就不種地了,眼下又到哪裏找比這海柳快船更合適的船去?

我和明叔對這條船很是滿意,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憑這船足可以闖一闖珊瑚螺旋,可“掰武”又說:“這麽多年,就沒聽說有人進過珊瑚螺旋,那裏海鬼出沒無常,海底陰火潛行燃燒,絕非善地,若聽我良言相勸,就趁早絕了此等念頭,不過你們要是真想進入那片海域,我看也只有這艘海柳船能夠勝任,但前提是得有船長能把它開進珊瑚螺旋,可是這樣經驗豐富的老海狼又上哪裏找去。”

我對如何進入珊瑚螺旋海域,心中自有主張,此事機密,自然不必和“掰武”明說,只是讓他帶著大金牙去找船主商談價錢,另外開出一份貨單,請“掰武”代為準備,對船體進行檢修測試,確保出海後它能萬無一失。

既然船只已經確定,眾人便分頭行事,明叔等人負責準備一應事物,我則到處尋訪當地漁民,打探出海采蛋之事,接連忙碌了幾天,Shirley 楊就趕來匯合,但我沒想到陳教授也跟著她一道來了,原來陳教授放心不下,打算親自跟我們一道出海,我如何肯帶他去冒險,在百般勸說之下,才說服他留在珊瑚廟島,另外讓大金牙也留在島上,同他有個照應,等我們得手回來,再一並返回北京。

我帶Shirley 楊仔細看了那艘改裝船,這艘海柳船還沒有命名,我們最後將其命名為“三叉乾號”,按當地華人風俗,新船或者翻修過的船只出海前都要舉行一些祭祀海神的儀式,折香、砍幹股、淋老酒,並到珊瑚廟裏給媽祖上香,以求出海平安順遂,雖然我們不信這套,但入鄉隨俗,還是不能免了這道程序,隨後便是需要找一位掌舵的老海狼,但這個人選實在是太難找了,一提去幽靈出沒的珊瑚螺旋,幾乎人人都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那地方在當地人眼中幾乎是塊提都不能提的禁區。

最後只好由明叔這個自稱識風信、知水性、洞悉海中地形的老船長來擔綱,但我太了解明叔的為人了,這老港農整個就一老亡命徒、老騙子、老賭棍,滿腦子投機主義思想,只要是為了發財,這世上就沒他不敢做的勾當,他的座方銘是:“有賭未為輸,不賭不知時運高。”

我覺得由明叔來操舵掌船不太讓人放心,另外只有我們四人出海。人手太過單薄,有些局面怕是應付不過來,正覺為難之際,幸好Shirley 楊雇到了幾位蛋民,他們都是越南籍華人,其中年老的長者叫做阮黑,年紀大約在五十來歲,雖然臉上的胡子都白了。但目光銳利精神十足,是個沉穩幹練經驗豐富的老漁民。

另兩個年輕的一男一女,那少年名叫“古猜”,是阮黑的徒弟,差不多十五六歲,長得又黑又瘦,手腳很是靈活利索,活脫脫象只馬猴,那個姑娘倒生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一頭長發垂到腰際。相貌繼承了越南女子的主要特征。皮膚偏黑,名叫“多鈴”,大約二十歲出頭。是越法混血兒,她也管阮黑叫師傅。

多玲是阮黑從越南逃出來時收養的孤兒,古猜是珊瑚廟島的原住民,同樣是個孤兒,三人在島上打漁為生相依為命,生活過得很是貧困,阮黑和他的徒弟女兒有遠航的經驗,能操舵捕魚,也下水采過珠,由於Shirley 楊可以直接支付美鈔。所以他們三口願意冒險跟我們出海,賺一筆可觀的收入,有了路費,便可以去法國投奔多玲失散的親人。

我見到這三個越南人,立刻表示反對,一聽他們說幫我就想起在前線作戰的往事,血火硝煙仿佛就在昨天,有時候偶而碰到從前的戰友,雖然談起以前的戰鬥。大夥面色都很從容,只是說說誰誰可惜了,誰誰殘廢了,誰誰要是還活著,現在也許會怎麽怎麽樣了,但他們其實都和我一樣,沒人敢去仔細的回憶和描述,大概凡是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的老兵,都很少敢去回想陣地上血肉橫飛的場面,也從不敢去看自己的軍功章,一看見勛章就會想起替自己擋住子彈的戰友,看完了就會坐在墻角哭得像個孩子,據說參加過越戰的美軍也多半都患有彈震症等後遺症,這恐怕要和越南那種悶熱壓抑的自然環境,以及如同絞肉機一樣的殘酷戰鬥有關,被戰爭拷問過的靈魂都是不完整的,很容易受到刺激。

但Shirley 楊勸我說,阮黑一家人都不是“VC”,他們是美軍撤離西貢時逃出來的難民,何況阮黑本來就是華人,祖籍是山東煙台的,中國話講得也不錯,所以你沒必要有什麽心理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