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分山掘子甲(第2/3頁)

群盜不知鷓鴣哨抓了這只狸子還要做什麽,但也不敢多問,只好按照他的吩咐,先把那些木奩肉菌挖出來毀了,然後趁著火頭點了火把,將馬燈暫時熄了,各自散在山根下的縫隙裏,尋找可以挖掘盜洞的位置。

按照陳瞎子那套聽風聽雷的絕活,這瓶山裏的古墓和修在山峰上的道教仙宮沒什麽區別,只不過是利用瓶山內部的巖洞,把仙宮修築在了山腹裏,也是階梯形地逐漸向上,順著瓶山歪斜的走勢,山腹裏是一個殿高過一個殿,大約有四五層之高,規模甚是宏大。

在山腳地門處挖開的甕城,應該就是前殿的山門,所不好判斷的,就是墓主埋骨的陰宮和那些陪葬的明器,究竟是藏在了哪座殿裏。按搬山道人鷓鴣哨的設想,是從山根裏挖進去,從位置上估計,正好可以把盜洞挖到甕城後邊的大殿裏,不過山根裏土石雜亂,山隙又是幽深曲折,實在不知該從什麽地方下手。

鷓鴣哨在進來之前,也只是打算先探上一探,並無太大的把握,但臨頭一看,已知自己料中七八成了。瓶山雖是塊整體的大青石,卻並非真正的無懈可擊,山陰裏的一些地方是土石參雜,倘若把山陽比喻成一面青石巨盾,像是刀槍不入的金鐘罩鐵布衫,阻擋了一切想用外力挖掘古墓的盜賊,那山陰裏就是個空門虛位,是鐵布衫的罩門。天底下越是規模龐大的東西,越是容易有弱點可尋,百密必有一疏,山陰處石土混雜的破綻,恐怕連在此營造墓穴的元人都沒考慮到。

盜墓的各種手段五花八門,其實涉及到挖掘盜洞和穿停破棺,雖然手藝不同,但其間也沒多大的分別,唯獨這尋藏找墓的手段,卻有千差萬別,高低之分極是懸殊。望聞問切的前三起,都是尋藏的方技,其中屬摸金校尉最厲害,搬山卸嶺對此也心服口服,那套“尋龍訣”和“分金定穴”的風水秘術,只有掛符的摸金校尉才能施展。

摸金校尉搜山剔澤尋找古冢,觀山形可知地宮深淺,望天星能辨棺槨方位,這都是其余盜墓賊望塵莫及的本事。

但是所謂寸有所長,尺有所短,搬山道人也有自己的一套獨門辦法。鷓鴣哨見群盜尋了半天,用竹簽東邊戳戳西面捅捅,在這到處滲水的陰濕環境中,卸嶺那套觀泥痕認草色的辦法已經行不通了。

盜墓的諸般手段裏,最有局限的,可以說就是看土辨泥之法,一旦到了沙漠或者被水淹沒過的地方,這些辦法就不太靈驗。鷓鴣哨見狀便讓群盜停下,從老洋人手中接過那只狸子,探手從懷中摸出一枚蜈蚣珠。這是先前陳瞎子和羅老歪挖出屍頭蠻時所獲之物,進山的時候給眾人分了一些,如果被毒蟲蟄咬,可以用來拔毒,但卻不能接近口鼻。

鷓鴣哨掏出蜈蚣珠,在那狸子鼻前抹了幾抹,那狸子頓時一陣抽搐,兩眼翻白,鼻中點點滴滴地淌出血來。鷓鴣哨拎著它在山縫裏來回滴血,花靈舉著根火把,幫他照亮,仔細觀看鮮血滴落在土石上的變化。

最後見到血水滴在一片硬土上,既不滲下也不流淌,反倒是被吸附在土層上一般打著轉,隨後才滲進土裏。看來這片土層接著瓶山裏的陰氣,與滾熱的鮮血微有排斥,但這變化也是極細徽的,若不是經驗老到之輩,也絕對看不出來其中奧妙。此地已離埋著肉菌的土堆很遠了,鷓鴣哨看得確鑿了,點頭道:“是這地方了,打出盜洞,必能直透地宮。”

他確認無誤,這才讓花靈用藥給狸子止了血。那狸子可能也是上輩子不修,這輩子倒黴,偏巧撞在搬山道人手裏,不知流了多少鮮血出來,再遲些找到土層,全身的血水就被放凈了。

鷓鴣哨又用短刀挑斷了狸子頸後的一條妖筋,令它這輩子別想再吐納修煉,也無法用障眼法殘害生靈,只能按照大自然的規律隨著萬物生滅,然後隨手把它扔到一邊:“走罷,休再落到搬山道人手裏。”

那狸子如遇大赦,忍著斷筋放血之痛,頭也不敢回地鉆進巖縫裏逃了。紅姑娘和她手下的卸嶺盜眾見鷓鴣哨奇變百出,無不看得目瞪口呆,難道從那狸子滴血的土層裏挖盜洞進去,就可以切入古墓地宮了?這在他們眼中看來,就如同“問”字訣上法的“蔔穴”之術,簡直是神乎其神,他們還以為搬山道人是用狸血巫蔔,找出了挖掘盜洞的方位。

群盜摩拳擦掌,紛紛準備器械挖掘盜洞。紅姑娘見只有十幾個人,也不知這條盜洞深淺,怕是一時半會兒也挖不透,便想派兩個弟兄回去再調些人手來幫忙。

鷓鴣哨心想紅姑娘這月亮門裏出來的,不太懂倒鬥的勾當,她不知若是憑著人多勢重,也就沒有搬山之術的名頭了,便說:“大可不必,諸位卸嶺好漢只管在旁歇息等候,且看搬山分甲術的手段……”說罷對老洋人和花靈一招手:“取分山掘子甲!”